那是肯定的,秋月的脾气,比一只母老虎好不了多少,何况她一直都对洛云凶狠蛮横。不管秋蓝和秋星说了多少次秋月一定会对洛云有意,反正他是不太敢确定。
响午吃过饭,他似乎有些焦躁,便去拜访目前住在他家的贵客。万想不到,就在自己的家里,居然也被贺狄手下的侍卫挡了驾。
过去也许真的有点意思,现在全被洛云的急躁给毁了。
庆离却不在自己的厢房那头。
半天,容虎拍拍洛云的肩膀,认真的安慰道,“不要太放在心上,将来想点办法让她消气吧。如果烈儿在,这种事问他就最好了。”想起弟弟的行踪尚未确定,容虎脸上露出愁云,沉闷了一会,才问洛云,“秋月到底有多生气?”
立即有几个侍女受了指派,拖着轻纱长裙小跑着出了门。
“她说,”洛云烦恼地微微敛眉,“如果我敢把这事告诉别人,她就杀了我。”
“对对!奴婢这就去。”
容虎大为同情。
“快快!派人通知庆离殿下这个大好消息……”
他们两个一同护卫凤鸣,从开始的敌对,在后来一起对抗阿曼江的恶战,友情逐步加深。
“恭喜王妃!王妃大喜啦!”
现在由于秋月的事情,反而更添一种难兄难弟似的默契。
“王妃有孕了!”
正在两人不约而同默默苦恼时,凤鸣的笑声和夸张叫声却从屋里隐隐约约传出来,“救驾!救驾!谋杀啊……呜……你这个昏君,说好不能在书桌上做的,嗯嗯……呜啊……”
周围的侍女们哗一声炸开了,个个惊喜交集。
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隔壁帘子闷闷的传入耳膜。
真不知是惊是喜……
看来是凳子或者什么摆设被胡闹着的两个人踢到一边去了,说不定连书桌上的砚台笔墨都遭到池鱼之殃。
在这种被冷落的时候,居然意外怀上同国储君的骨肉。
容虎和洛云不由自主互相瞅了一眼。
竟真的猜中了。
“这个事,也许鸣王有办法,你要不要去问问?”容虎试探着问。
师敏和长柳禁不住面面向视。
洛云目光霍然一跳,坚决摇头。
“恭喜王妃,王妃是怀了身孕啊。”御医吐出一口气,认真的脸绽开一个激动的笑容,“庆离殿下大喜!王妃大喜!同国大喜啊!”
沉默了一会,一脸不自然地对容虎道,“这事,如果你告诉别人,我也杀了你。”
“到底怎样?”连长柳也忍不住开口。
容虎摇头,道,“你不杀我,秋月也会杀了我。”
御医闭嘴不答,表情专注,偏着头又听了一会,在像确定了似的抬起头,对着目光充满询问之意的长柳和师敏。
就在离凤鸣和容恬玩得兴致高昂的地方不远。
师敏憋了半天,在一旁小声问,“御医,我们公主哪里不舒服?”
和凤鸣目前居住的警备森严的小院数墙之隔,合庆王府主任专用的密室之内,刚刚到达的洛芊芊坐在椅子上,紧握着手中的银杯,恨声道,“摇曳那贱人也到了同泽附近,听所不久前还到了王叔这里一趟。
看着御医一边把脉,一边把眉头紧紧锁起,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本来不担心的毛病被他皱眉的样子吊起心来。
“她是过来见鸣王的,只逗留了一会,我并没有和她碰面。
侍女们取来看病的小枕,御医凑上去细心听脉,别人也就算了,长柳和师敏因为刚才提到“是否有孕”心里对这个小小的不舒服都看得挺重。
洛芊芊轻哼一声,道,“那个女人的事情暂且不提,王叔的计划,准备何时进行呢?”雪白粉嫩的玉劲轻轻一转,看向庆彰的方向。
御医点头应到,“是,请容我先给王妃把把脉。”
庆彰心脏一跳。
“进来吧。”长柳乞天完毕,放下合在胸前的双手。在御医恭敬进门,并且小心翼翼地向她请安前,长柳已经掩去脸上的忧色,淡雅地点头命他免礼,道,“没什么大的不舒服,只是有些懒怠进食,侍女们白操心罢了。你稍微看看,省得她们唠叨我。”
这个女人不能说绝美,却浑身充满了危险又诱人的因子,尤其她一直摆出日后会让庆彰肆意妄为,目前却不许乱碰的姿态,更令人心痒难熬。
师敏是长柳从昭北带来的侍女,所以习惯称长柳为公主,她在同国最主要的身份,却是庆离的王妃。
得不到的,也许才是最好的。
门外传来动静。侍女的声音传来,“王妃殿下,御医来了。”
“我也想尽快下手。”庆彰低叹道,“可是小院那边的护卫还是非常严密。我本以为这样热情招待,有了交情,鸣王放松警惕,怎么也会比较好下手。即使到现在,我送过去的东西,他的手下仍要验来验去。而且,他们也不肯接受我派去的侍女伺候,全部送了回来。他虽然是住在我的王府里,其实和单独租了一处宅院并无不同。里面情况到底如何,根本无从探知,更别说接近鸣王休息的内室。”
长柳轻轻道,“但愿如此。”
洛芊芊淡然一笑,脸上逸出一丝冷静的无情,“护卫的事情,王叔不必过于担心,萧家人手,我随时可以调开。少了萧家高手们的保护,那贱人的儿子身边就只剩下几个容恬派给他的侍卫,庆离花那么多钱秘密请来的高手,不会连这么几个侍卫都解决不了吧?就算他解决不了,我相信王叔一定也有办法帮他解决,对吗?”
师敏安慰道,“公主放心,我们已经尽力保全鸣王。而且贺狄王子目前住在同安院,他也是鸣王的盟友,一定会帮助鸣王的。再说,庆离殿下现在只是一时被那个狐狸精所迷惑,等鸣王平安离开同泽,我们再对付那只狐狸精。日后庆离殿下定会明白公主的苦心,为没有铸成大错而感激公主。”
“夫人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失言。”她脸上冰冷一片,看向庆彰的目光却有着明显的求助软弱,截然相反的两种神态,恰如其分地激起庆彰的雄性豪气,他顿时露出慷慨之态,“庆离手上有哪些高手,我这里都清楚,最近他又重金请来了两个北旗的著名剑手,另外,还有一个来自朴戎的弓箭高手。庆离这小混蛋虽然脑袋不好用,这件事做得却实在不错,这样的实力,一旦发动,足以对付身边有西雷侍卫保护的鸣王。”
这样完美而不露破绽的结局,真的需要老天庇佑才可能出现。
洛芊芊听了,垂下美丽的眼睛,幽幽道,“那么,请王叔早日为庆离制造机会,对那个贱人的儿子下手。”
她站在了最难以容身的位置,惟一的指望,就是成功联合凤鸣,挫败庆离的刺杀计划,却不被庆离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敌人曾经互通情报。
“关于庆离,目前除了一个难题……”
可如今这样秘密和庆离的敌人鸣王联盟,若让庆离知道,必然也是不可原谅的背叛。
“什么难题?”庆彰问,“夫人有没有听说,庆离的妻子长柳有孕了?”
长柳这才放心,缓缓点头,叹道,“希望鸣王快点和我们联系,我好把庆离最近的东西好好报上。苍天啊,请你保佑鸣王一定要平安离开同国,万万不能在同国遭遇不测。否则不但同国王族有难,容恬和萧家恐怕连无辜的昭北都不会放过。”双掌合十,优美的颈项向上仰起,闭目默默向上天乞求。所有人中师敏最了解长柳处境的难堪。身为昭北的公主,庆离失宠的妻子,同国王族和昭北王族的利益都和她深深挂钩,一旦庆离有所过错,她势必受到牵连。
洛芊芊奇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公主尽管放心,负责此事的萧家总管是个办事极为细心的人,我们已经约定好了,若鸣王派人过来联系,只在小门那里通报是我的表哥师岳派来找我的,我得了消息,自会去福和门等。我的表哥师岳在永殷权贵那里做谋士,去年也曾经来过同泽一趟,报出他的名字,不会有人起疑的。”
“大有关系。”庆彰道,“长柳有孕,庆离又受到那些侍从们的挑唆,竟开始对长柳重新留意,这两天,他都有到长柳所居的小院去探望。”
“不会让人发现吧?”
“男人都是这样,哪里是对女人怜爱,只是看重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罢了。”洛芊芊不知想起什么,露出恨恨的凌厉眼神,沉默一会后,又恢复了悠然的语调,“王叔派去的裳衣,不是每天都给庆离下药吗?难道即将有子嗣的消息有如此大的作用,竟连药物的控制都可以抵抗?听说庆离用药,已经哟一段日子了。王叔是否要派人通知裳衣,命她加大给庆离的用药量?”
“目前还没有。”师敏毕竟并非毫无见识的女子,见公主不再伤心,也收敛了悲色,表情变得谨慎细致,到窗外看看四周无人偷听,答道,“奴婢已经在院子小门处安排了信得过的人手,随时等待鸣王的人。”
庆彰叹道,“这件事,我也真的非常奇怪。前几天我已经给裳衣送了密信,并且信里还附上了让她给庆离每天吃的新药。这些药都是我亲手按照方子配的,特意加入从离国高价求来的迷魂草,药性应该会更强才对。可是据裳衣的来信上说,庆离这几日神志不像从前那样昏积,倒是每天叫嚷着头疼,偶尔还会对裳衣发火。”
默默垂了一会泪,长柳强露出笑颜道,“别哭了,这已无可救药,为他哭也是白费眼泪。倒是昨晚的王宫宴会,让我见识了鸣王的风采才干。果然是个出色人物,仅那份气势见识,就非一般权贵可比。现在最让我心里踏实的,就是已经和他结成联盟。对了,他有派人来和我们联系吗?”
洛芊芊神色一凛,“他刺杀那小杂种的心意,可有改变?”
师敏知道她说的也是,这样凑巧的事也太少了,何况裳衣那只狐狸现在把庆离迷得失去理智,有孕又如何?陪着长柳无声无息抹了一阵眼泪。
从庆彰口中,她早就知道,庆离之所以会把凤鸣视为杀父仇人,并且要杀凤鸣报仇,大部份是裳衣对庆离下药后,趁着庆离神志昏聩时催眠怂恿的结果。
想到伤心处,不禁抹泪。
一旦庆离脱离裳衣控制,计划可能就会被迫中断。
长柳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脸颊却微微一红,细若蚊声道,“怎会?起初新婚那阵,我们倒有一段日子常在一处,当时大王急切地盼着报孙子,庆离夜夜温存,几番都是白高兴。这次只是一夜偶然,就……”神色一黯,“他现在心里只有那个裳衣,日后即使他能登上王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这个王妃废了。这个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我就算是为他生下孩子,恐怕这孩子将来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