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 诡奇之局 第四章(2 / 2)

宴会中人并不多,主要的也就凤鸣、庆彰和庄濮而已。这位同国的御前将似乎不大爱说话,大部分时间充当了旁听的角色。反而庆彰谈与甚好,整顿饭在感慨王兄对自己的爱护,顺便也对侄儿庆离的不肖表示一下痛心疾首,更多的是凤鸣的称颂赞美。

“殿,裳衣看好了。”

接风宴充满了同国独特的气氛,偌大的厅堂四个方向放置了比人还高的大香炉,里面各燃着十来支千的熏香,地上铺满锦枕,方便权贵边吃边聊之余,还可以轻松悠哉地斜躺下小睡片刻,每席旁边都放置了随时更换的温水和干净布巾,以便随时洗手抹脸。

“哦?怎样?”

洛云容虎等众侍卫随在车后一同过来,在凤鸣下车前就已派了几名机灵的侍卫入厅中“为少主布置惯用的餐具”。在凤鸣坐下吃东西之前,自然所有可以查的地方都被他们彻底查过了。

“这一卜相,显的是大吉之兆。”裳衣轻声轻语地解释着,彷佛娇怯不堪劳累,就劫躺入庆离怀中,“殿下登基是上天注定的,任何人都阻拦不了。但……”

“摆宴处已到,恭请王叔、鸣王下车。”

庆离瞧见她脸上有担忧之色,关切地问,“但怎样?”

诧异声中,一直转动的车轮终于停下,一个看起来似乎属于庆彰亲卫身份的男人在车外款款禀报。

“但卜相中好像还藏着一点障碍,登基之事,似需要做成一件大事才行。”

“什么?”凤鸣目瞪口呆。

庆离听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不在意地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变故呢?原来如此,这件大事,自然就是要报我父王的大仇。多亏你那一天点醒了我,否则我到现在还会被王叔的事弄得一筹莫展呢。只要我杀了那个什么鸣王,一来为父王报仇雪恨,二来也让足以让大臣和百姓们相信父王已经被害,三……”

“鸣王太自谦了。鸣王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像在各国已经卖到天价?稍微像点样子的都要卖到二十金一张,如果画师笔力够深,又真的曾经亲观察过鸣王,能画得有七八分神似,更能卖得数百金。”

“三嘛,当然是可以得到现任西雷王的支持了。”裳衣轻笑一声,朝后慵懒地抛了一个媚眼,“殿下这般英明,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臣们会宁愿奉承庆彰,也不来侍奉您。”

他一脸尴尬道,“王叔过于赞誉了,我……嘿……我长得也挺普通的……要专门找最好的画师来,还要挂在王叔府中,恐怕太费周折了……”

“他们迟早会后悔的。”庆离眼中掠过恶毒的光芒,不一会,又色迷迷地笑起来,手指顺着腰带缝隙,滑入裳衣的亵衣内,问,“你上次配的那些药丸,还有没有?”

也不知道所谓坊间流言是怎么说的,不会是“貌美无脑”、“有长想没脑门”之类的评语吧?

裳衣蹙眉,不依地扭动身躯,“如婢不要吲。每次王子吃了那些药就特别雄壮,奴婢迟早会被王子弄死的。”抱怨了几句,却又眉含春色地解开腰间挂着的香袋,从里面取出两颗墨绿色的药丸,递给庆离。

凤鸣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的俊美到了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居然要同国王叔不惜用大恩来换取一张画像。

庆离大喜,拿着药丸,竟不打算分两次吃,命左右侍女立即端水过来送药。

“第二件事更简单,”庆彰开门见山,亲切殷勤地端详凤鸣,道,“久闻鸣王俊美过人,我本想坊间流言,不过夸大之词。今日一见,竟比传言中更有神采。所以我欲把同国最好的画师招来,要他为鸣王画一幅画像,当然,鸣王的风姿,天下恐怕没有哪支画笔可以完全重现,但只要能昼出一半神韵,也已堪称绝品。庆彰若可将此画悬于宅中,也是一大幸事,不知鸣王可否答应?”

忽然,门外传来禀报,“殿下,长柳王妃求见。”

“第二个条件……”

“她来干什么?”庆离顿感心烦,皱眉道,“我正忙着,没空见她。”

“好!鸣王真是痛快之人!”庆彰胖脸笑开了花,在凤鸣肩上亲热地狠拍一记。

回头看看裳衣,已自觉解了半边衣襟,更是美不胜收,诱得庆离一陈心痒。嘿嘿笑了两声,拿起玉杯正要喝水服药,房门忽然咿呀一声被推开了。

凤鸣当然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产生分,二话不说点头道,“我会让属下去处理,只要适合在方敌上下的货,以后一律在方敌上下货。”

门外艳阳直射进来。裳衣被惊了一跳,从床下霍然坐起,直瞪着门外。

“其实,我们方敌也是一个不错的码头,虽然残旧了点,但只要打宽道路,把码头再加扩张修葺,会比芬城码头更好使用。”

庆离好事被破坏,更是大怒,喝问道,“谁!”洒进来的阳光刺得他好一会看东西都是花白一片,隔了一会,才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穿着正服,全身上下打扮得严严谨谨的华丽少妇,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女。

好家伙!他如果生在现代,绝对是顶尖的业务员。

他愣了一会,悻悻道,“哼,原来是好。”

这个庆彰,居然是要和永殷抢税金生意呢。反应还真快,他必定已经得到芬城码掌吏泰蚕失踪的消息,知道芬城码头运作不稳,随即想到这个萧家不算有害,但是对于自己的收入绝对有利,兼之让凤鸣可以轻松点头的条件。

裳衣已经清醒过来,立即从床上下来,跪在床边,垂头颤声道,“奴婢拜见王妃。”

这个可比一笔过分的索贿好,因为码头税金是年年都有的。

长柳闯入房,早已把房中境况看得一清二楚,瞧见裳衣衣襟半开,心内更是恼怒,沉着脸不理会她的请安,向庆离冷淡地行了一个礼道,“拜见殿下。”

萧家是天下最大的船运商,芬城是一个常用的大码头,货物上下都需要给予当地政府一定的税金,如果将芬城的货全运方敌去,那么同国每年就可从萧家获取大量的税金。

“你这是拜见?我已经说了没空,你竟敢闯进来,昭北的公主都是这般不懂规矩的吗?”庆离哼了一声,看见心爱的裳衣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不禁心疼,一把将裳衣扶了起来,一面怒瞪自己的正妻,“这么急着闯进来,有什么要紧事?”

看着庆彰的贪婪白脸,凤鸣立即明白过来。

长柳公主当初拒绝父王为他提请的婚事,事情传遍天下,杜风不要帝王的名声当然大躁,却让他脸面大失。

“第一嘛……我希望鸣王日后能把在芬城码头上下的货,换到方敌来。”

虽然长柳最终嫁入同国,庆离却一直不喜爱这个有公主名号的妻子。

“呃……不知道是什么小小的条件?”

“妾身已经再三求见,殿下却屡次不肯接见。”长柳垂在腿侧的右手默默握拳。藉以平静自己的心情,低声问,“请殿下,同安院后侧那荒废已久的几处房舍,最近有陌生人频频出入,而且他们通常身携兵刃,你知道吗?”

“只是两个小小的条件而已,保证为鸣王做起来毫不吃力。

“知道。”庆离毫不在意,冷然道,“那都是一些愿意为我效力的高手,是我要他们暂住那里的。”

你老人家也太直接了吧?

“殿下要他们为殿下效什么力?”

有没有搞错?

“你管不着。”

“啊?”凤鸣当即傻眼。

“是要他们为殿下暗杀西雷鸣王吗?”长柳端庄的脸孔浮现一丝讥笑,彷佛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把想说的话大胆说出来,正色道,“西雷鸣王是何等人物,他深受西雷上下爱戴,现在又是萧家少主。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有胆量明目张胆地出游各国?因为不管是谁杀了他,都逃不过容恬和萧家的报复。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吗?”

庆彰唇角忽然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嘿笑道,“要报答还不简单?只要鸣王答应我两个条件,就算把我的大恩都报答尽了。”

庆离见她竟越来越大胆,暴喝道,“你知道什么?无知妇人!王者大事,岂到你放肆议论?”

他一边在心里打小算盘,一边嗫嚅道,“王叔的大恩,凤鸣真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长柳以公主之尊嫁入同国,虽然不受庆离喜爱,但毕竟是正妻,还未曾受过庆离如此重叱,惊愕之下,不再和自己的夫君对骂,转移视线,瞪着站着一旁看似弱不禁风的裳衣道,“这都是你这个下贱女子教唆殿下的吧?你好大胆子,竟敢迷惑殿下……”

咽,这家伙说话虽然有些不尽不实,但其中一部分还是真的。

“你才好大的胆子!”庆离一把搂住裳衣,发觉裳衣簌簌发抖,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长柳鼻子骂道,“你给我滚出去,嫉妒恶毒,不可救药!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平白无故得罪容恬和萧家,岂是好玩的?

他连吼几声,侍卫从外面飞扑进来,向长柳靠去。

而且,就算没有庆离的因素,庆彰也犯不着害他。

长柳啪一声,甩手给了最靠近的一个侍卫一个响亮的耳光,威严地站在原地,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样子。盯着庆离好一会,张开颤抖的苍白玉唇道,“不用你们动手,本王妃自己会走。”

庆离要杀他,是因为要藉他的性命来宣告庆鼎死亡的消息,好登基为王。为了这个,庆彰就绝寺不会允许庆离得手,所以,庆彰应该会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才对。

狠狠瞪了裳衣一眼,转身跨出门外。

凤鸣默默开动脑筋,整理里面的关系。

她身后的几名侍女,也忙跟在她身后离去。

“安全方面绝对没问题,同泽兵马在我控制之中。”庆彰连忙道,“我可用项上人头保证鸣王的安全,有我在,庆离绝不敢动鸣王一根头发。而只要鸣王有胆量和庆离对上一面,就足以使庆离身边的人也相信鸣王是无辜的。那时候庆离一人难成大事,即使不幡然醒悟,也无法做出多大的危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