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得凤鸣眉飞色舞。,吹了两三声,一边笑著,一边答谢杜风,又道,“我知道你刚才是谦虚了,什么随便吹吹也可以像你吹的那样好。依我看,我要练好多年才可以吹得像你那仙曲一样。”
杜风此言一出,众人均震。
这样一闹,离别的沉郁气氛顿时被冲淡不少。杜风静听凤鸣又摆弄了玉箫一会,方道,“我也该走了。”
“啊?”
凤鸣大悟,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难过,才又多留这么一会。心里更加不舍,又暗暗称奇,这人又不是容恬,他要走了,我怎么会像和容恬分开那么难过。眨巴眨巴眼睛,唉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你要走了。挥手叫过属下,小舟已经备好。
“啊?”
众人眼巴巴看着杜风下船,就等着小舟飘开那一刻,都觉得心里难受。
“女儿自尽,昭北王不但心疼,而且也很苦恼。昭北应诺同国的婚书已经送了出去,但二公主自尽,谁出嫁呢?别无选择下,他又决定,把自己最小的三女儿素柳公主嫁去同国。“啊?”
容虎却突然咦了一声,朝另外一条大船处挥手,扬声道,“放行!不必拦着,那是我们等的人!”
听众们对这个结果其实已经猜到几成,当此刻听杜风确实说来,仍觉心脏微颤,份外不忍。
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伸长脖子去看,原来又是一条小舟,只比杜风的小舟略大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被护卫凤鸣主船的的其他大船拦住了去路。
“昭北王本以为杀了女儿的意中人,女儿死心之后,就会安心去当同国的王子妃,他猜错了。津柳公主知道此事,当晚……就自尽了。”
容虎一边要那大船放行,一边对凤鸣禀报,“鸣王,是小柳。”
杜风继续说了下去。
凤鸣点了点头,眺望过去,小舟上一个人正和萧家的人交涉,身形果然隐约像是昨日见到的小柳。
这片刻沉默之际,秋星也从帘后走了出来,无声无息跪坐在秋月身边,一同静听。
洛云知道来者算是自己人,也挥手命属下们放行。
凤鸣暗赞他够体贴,但秋月既然已经开口询问,此刻就算把她们遣开,日后还是会追问的,叹了一声,向杜风道,“公子请说下去,我也很想知道,那位公主后来怎样了。”
不一会,就看见小柳的小舟穿过其他大船,朝着他们过来了。
此人体察人心,见微知著的本事,确实不凡。
“哦。”凤鸣忽然想起这边送客还未完成,赶紧低头去寻,果然杜风仍在船上,似乎也转头去看小柳那处,发觉凤鸣瞧他,轻松笑道,“鸣王也是交友广天下的人,这边未走,那边又来一个。也好,这样才不会寂寞。”不待凤鸣答话,朝众人拱手,拿起身边细长的竹桨在水中轻晃。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小舟却倏然荡离大船,朝与小柳来时的相反方向划去。
杜风听凤鸣要她们去拿东西,已经知道凤鸣的心意,并没有回答,反而目视凤鸣。
凤鸣等翘首相送,虽然惋惜,但那抹洒脱身影,却终于越飘越远,悠然到了目光所能及的边际。
秋月却极为关心那昭北公主的遭遇,颤声问,“那后来怎样呢?”
当杜风身影淡去之时,正是小柳正式踏足船上的一刻。凤鸣惆怅目送了杜风,惊觉转身,一个细长高挑的身影直跳入眼帘。
凤鸣心里也觉感慨,这种惨事,还是少让秋蓝她们听才好,否则不知会哭成怎样,转头柔声吩咐,“你们去弄点吃的过来。”
容虎罕见的喜洋洋,介绍道,“鸣王,这个就是小柳。”
其中两声自然发自凤鸣背后的秋月秋蓝,第三声却从帘后传来。原来秋星一溜烟逃走,却并没有走远,一直藏在帘后偷听他们说话。
小柳穿着灰色上衣,下面一条直至脚踝的布裤,十分贴合他的身形,腰间整整齐齐束了一条带子,外披一件淡色灰斗篷。这颜色虽不抢眼,穿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显得谨慎而沉静。
话音未落,三声娇呼骤起,都藏了无尽诧异悲叹之意。
小柳见凤鸣打量他,露齿一笑,抱歉道,“小柳该死,竟让鸣王等候了。”缓缓行了个礼。
“津柳公主知道父王要把自己嫁去同国,也抵死不从。昭北王知道她的心意,命大臣将那名侍卫诱到船上,捆住手脚,扔下江心,活活淹死了。”
秋蓝等虽然一直在王宫伺候,但对于容恬隐藏起来的实力并不清楚。她们也是第一次和小柳这样靠近,都仔细端详这位为“惊天魔术”立下奇功的太子府特使。
别说她们,其实凤鸣心里也很怀疑呢。
凤鸣对他很有好感,等他行了礼,高兴地一把携了他的手,上看下看,奇道,“咦,怎么我觉得他很眼熟?”
两个姑娘这才轻轻“哦”了一声,算是释去嫌疑。
不过记忆里,又应该是第一次正式碰面啊--昨天表演“魔术”时那么台上台下的遥远碰面除外。
“但是这位津柳公主,和她的姐姐一样,也已经有了意中人……”杜风说到这里,已看到秋月秋蓝瞪大眼睛打量自己,顿了顿,朝她们从容一笑,解释道,“津柳公主的意中人另有其人,并不是在下。据说是一个昭北宫中地位低微的年轻侍卫。”
容虎问,“是不是和大王有点像?”
原来事情还没完……
他这样一说,大家又都去瞅小柳,秋星第一个叫唤起来,“果然!是有点像大王呢。”
杜风逸出一丝苦笑,继续说道,“王族与王族的联姻,向来是保持王权的重要方式。昭北王怎能如此拒绝同国大王的联姻美意,他将长柳囚禁起来,却无法使长柳公主点头答应婚事,所以,昭北王决定,将自己的二女儿津柳公主嫁到同国。”
凤鸣笑道,“我说呢,怪不得那么熟。”江上风大,一边笑,一边领着他们进客厅。大家又都坐下,小柳当仁不让,被安排到了刚才杜风坐的位置。
见他摇头,两位侍女才稍放了放心,同道,“总算放了。”
“呃……今天的事……多谢小柳拔刀相助,如果不是你,那就糟糕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凤鸣和小柳还不熟,说起话来也不如和容虎烈儿那么亲密,凤鸣想了半天,才想到应该先表示感谢,又忍不住问,“不过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刑场呢?”
杜风摇了摇头。
小柳笑起来相当文静,却不令人觉得羞涩别扭,非常自然,听了凤鸣问话,便侃侃把自己见容恬的事说了。
此刻“贪心”的秋月和“为秋月贪心而担心”的秋蓝已经悄悄走了进来,分别在凤鸣身后乖乖坐下,随时伺候。听到这里,也起了好奇心,秋蓝最为心软,忍不住插话,柔声问,“难道那位昭北公主,到现在还被她的父王关着吗?”
凤鸣一听他见了容恬,兴奋得不能自制,频频插话问,“他那么赶路,人瘦了没有?唉,我也在永殷,早知道就和他约了在芬城码头先碰个面就好了。那他说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没有?”
这个回忆仿佛让杜风并不好受,沉吟片刻,才用极低的语气答道,“这位公主,名叫长柳,是一位多情美丽的女子。她写诗拒绝同国大王子的婚约后,被她的父王,也就是昭北王怒而囚禁。她的母后再三劝说女儿答应婚事,长柳依然不允。”
小柳被他打断,一点也不介意,答道,“大王说要先去了东凡,才可以来找鸣王。”
凤鸣倒从来没想过这个,微微一愕,问,“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凤鸣如被人打了一拳般,低低哀叫一声,顿时又变得无精打采。秋蓝等赶紧安慰“大王很快就会来了”、“东凡离这里也不远啊”、“可能不等鸣王到同国,大王就已经赶回来了”云云。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名字吗?”杜风轻叹一声,忽问,“鸣王可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只有秋月一边劝,一边还用眼角观察隔壁。那个死小子洛云一向抓到机会就冷哼嗤笑个不停,现在鸣王闹小孩子脾气,他怎么就如此安静了?
凤鸣点头,“不错,不要帝王,真是一个有趣的名字。”
小柳又继续说他的事,说到他为了救朝安日夜赶来,居然在途中阴差阳错把乐庭给逮了,容虎大笑起来,一掌拍在大腿上,“我就说你怎么把乐庭塞马车座下了呢?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这个人看似温和,但言辞率直而不尖刻,很讨人喜欢。
秋月扯扯秋蓝的袖子,朝秋蓝做鬼脸。
杜风反问,“是那个不要帝王的大名吗?”
容虎一定和小柳相当亲密,不然怎么小柳一来,容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活泼了不少。凤鸣沮丧通常不超过三分钟,垂头丧气了一会,听着小柳诉说经过,渐渐也精神起来,在一旁拍掌叹道,“想不到我的第一次魔术变得如此惊险刺激,不过幸亏你没有真的吧乐庭杀人灭口,不然我们救一个朝安,却又害了一个乐庭,那就糟糕极了。”
“早就听说过公子的大名。”凤鸣做个手势,请杜风边饮边聊。
秋蓝等都点头称是。
连凤鸣也看得有趣。
小柳说完了自己的经历,口干舌燥,饮了一口茶,沉默一会,忽然开口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想向鸣王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