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奚昭的问语,蔺岐默了一瞬,道:“比之奇门妖术妖术或有不及,若论及道相符术,岐亦不惧。”
到底年岁不大,哪怕有意谦让也会说些轻狂话。
奚昭了然,心底也有了打算。
“小道长,之前听你师父说之前来过月府,他和我大哥以前就认识吗?”
蔺岐颔首:“他二人师出同门。”
以前还是同学?
奚昭讶然:“没听大哥提起过这茬。”
“当日他们一道拜入太阴学宫,后又同在太阴境。不过不知发生何事,师父离开太阴,转走赤乌。往后百年里两人再无来往。”
奚昭:“那太崖道君几年前来这儿是为了……?”
蔺岐思忖片刻:“听闻是师祖仙逝,两人才又见面,那之后概有和好之意。”
“那你和我大哥呢?”奚昭带了几分试探,“你们之前也认识吗?”
“见过几面,但不相熟。”
奚昭点点头。
她原来还在犹豫,现在看来,太崖和月楚临早就认识了,两人的关系瞧着也不错。
还是蔺岐更合适。
她语气温和:“小道长,听道君说你还要温习符书,我先不打扰你了,外面也还有些事没弄完。”
蔺岐淡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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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时,太崖还在给虎崽儿疗伤。
淡黑色的气流覆过伤口,许是感应到伤口在愈合,虎崽儿已没和方才那样哼哼唧唧的了,而是蜷缩起身子,眼睛半阖。
好像在打瞌睡。
奚昭没照顾过灵兽,但以前猫狗都养过,谨慎起见,她还是多问了句:“道君,之后这小崽儿还需要这般疗伤吗?”
“不用。”玄黑气流覆过最后一点伤口,太崖道,“你带些草药回去,日日给它敷用。所幸它骨头没断,要不了十天半月就能见好。”
奚昭放了心。
“那就好。”
她躬身去看那幼虎,确定它的情绪平和下来了,便又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
色泽脂白、质地细腻,雕成瑞兽模样。
“拿了道君的草药,方才又劳烦您照看,还请道君收下这玉,聊表谢意。”
太崖没接:“这谢意未免太重。”
奚昭便说她平时也不常出去,这玉放她身上也无甚用处。又说那灵兽可怜,能救下它花再多钱也值得。
她态度诚恳,太崖再不作推辞,道了句“却之不恭”后接过了玉。
奚昭轻抚着那虎崽儿的头顶,直摸得它打呼噜。
“道君,还有一事。”她忖度着开口,“之前我夜里总睡不好,就向蔺道长求了些辟邪符,但也不能白拿——我那儿刚巧有套符笔,要是送给他,道君以为如何?”
太崖笑道:“玉衡性子内敛,多半不会收。与其送些回礼,倒不如把这小崽儿养好了,再送去让他逗耍两阵。”
奚昭手指一顿:“蔺道长喜欢灵兽?”
“大抵罢。我那徒儿看见在外头雨淋日晒的东西,就爱捡回家里去。”
“那道君呢?”奚昭问,“您喜欢养灵兽吗?”
“不甚心喜。”太崖垂下视线,落在那血迹干涸的伤口上,“大多灵兽太过脆弱,养在身边还需劳心劳力地照看,徒增烦忧罢了。”
奚昭想起方才太崖尽心照看那小崽儿的模样:“话是这般说,不过道君若是养了小宠,定然也很负责。”
两人闲聊一阵,眼见天黑,奚昭抱起幼虎说要走。
正巧蔺岐看完书出来,太崖对他道:“玉衡,天黑路难行,不若送奚姑娘一程。”
奚昭抱着幼虎站在台阶上,问他:“小道长,可以劳烦你一回吗?”
蔺岐想起那夜间出没的鬼祟,最终应好。
等走出宁远小筑的地界,奚昭主动聊起了怀里的幼虎。
“这是在小筑外头发现的,估计是受伤了,然后被月府的妖息给吸引过来了。”她挠了下小老虎毛茸茸的前额,“道君说它是灵兽,不过我现在还没发现它灵在哪儿。除了通人性些,怎么看都只是只普普通通的小老虎嘛。”
那小崽儿许是听懂了,呲着牙回撞她的手指。
她低笑出声:“还惹它生气了。”
蔺岐分神看了眼她怀里的幼虎。
“是被逼出了原形。”他忽道。
奚昭顿住:“什么?”
“这虎妖少说有三百年修为,或是因为受了重伤,被逼得化出原形。”
“三百年?”奚昭又在它脑袋顶上碰了碰,有些不敢相信,“三百年修为也还是这么一小点儿啊?”
“若非天资聪颖,便是使了诈相之术。”蔺岐说,“有些妖族落入险境时,会故意化为弱小可欺之态,以博取同情。”
奚昭:“……”
“所以我救下的这老虎崽儿,其实比我要厉害得多?”
太崖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但也正常。
毕竟他法力高深,三百年修为在他眼里估计和凡人没什么区别。
见她一脸又惊又气的模样,蔺岐忽觉心境松泛,整个人也不由得放松许多。
他道:“若是脾性相合,也可将它视作灵宠。”
奚昭点点头。
捡装备是吧。
她懂。
这样一想,能捡着这虎崽儿也算她走运了。
说不定养着养着,还能驮着她飞出月府。
她乱七八糟地想了不少,又对蔺岐道:“蔺道长对妖族好了解——我大哥估计不会让我养这小虎,只能暂且偷养着。要是它伤好了想走,我再找办法送它出府。小道长……你平日里有空的时候要来看看它吗?”
蔺岐:“恐会打扰。”
“没事,我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都是一个人闷着。”话落,刚好走至小院门口。
奚昭往里瞟了眼,也幸亏瞟这一眼,她看见里头站了三五仆人。
领头的那个正是府里的管家。
奚昭拧眉,忽拽住蔺岐的袖口。
“小道长,”她压低了声儿,拽着他往旁走,“那几个是大哥身边的人,要是被他们看见,肯定要给大哥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