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含着泪愤怒地望着不争气的愚蠢儿子,硬生生逼着自己将苦水往心里咽。
她看了一眼不肯帮她出手的蠢儿子,又转头看向置身事外的姬无伤和景飞鸢。
然后,她扭头看向站在台阶下装透明人的赵管家。
所有人都跟她有过目光接触,可是,没有人出手帮她。
意识到自己是在孤军奋战,她忽然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荒凉和崩溃。
这就是她隐藏了身份改头换面做个活死人的悲哀啊。
属于国师夫人的骂名,她得受着。
可她心里的委屈和苦楚,却无从开口诉说。
她连为自己出口气,都被人当成不讲道理,仗势凌人。
呵……
真悲哀。
真荒谬。
她明明是天下最最高贵的女人,可是,她实际上比谁都卑微。
手指甲掐破掌心的那一刹,秦太后从疼痛中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她眼睫轻颤,转头看向武功高强根本无法擒拿的郑知恩。
没人帮她,她只能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
她冷声道,“看在阿澜为你说情的面上,本宫今日就暂且饶了你!你记住,国师夫人是本宫的姐姐,不论她做过什么样的事,她都是我姐姐,你若再辱骂她被我听见,我便调动千军万马,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本宫也要发下海捕文书将你捉拿!”
说完,她示意那几个已被郑知恩打得遍体鳞伤的皇家禁卫退下。
皇家禁卫们一边庆幸自己今天又保住了命没有战死,一边忌惮地看了眼郑知恩,飞快捂着伤口退下。
郑知恩睨着他们的背影,转头看向秦太后。
秦太后这话说得不是很客气,他不大甘心,他脾气不好可不会忍气吞声——
郑知恩傲慢地开口,“太后你可别吓……”
刚说了这几个字,院子外面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恩儿!你住嘴!”
郑知恩到了嘴边的话卡住了,他扭头看去。
只见姗姗来迟的谭嬷嬷牵着小鲸鱼站在院子门口,老人家额头上满是汗,气喘吁吁的,明显是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飞快跑回来的。
郑知恩默默望着他的母亲。
对上母亲眼里的担忧和慌张,望着母亲那通红的好像哭过的眼睛,他愣了愣,随即,心里那不甘的火苗慢慢微弱下来。
唉。
有了家人就是麻烦。
从此就像疯狗被套上了狗嘴,再也不能肆意咬人了,唉。
郑知恩无声叹了一口气,强行忍下了怼秦太后的恶念,低着头不耐烦地走到角落里跟谭阿牛蹲一块儿装蘑菇。
他小声抱怨道,“你娘真烦,自己胆子小,也不许我做个洒脱的人。”
谭阿牛扭头看着郑知恩。
刚刚郑知恩为他跟太后作对,跟那么多人打架,他吓得哭了好几回,这会儿还在瑟瑟发抖。
他又感动又别扭,小声说,“那也是你娘呀,她是为你好。还有,你别跟太后吵架了,犯不上的。”
郑知恩哼了一声,扭头问谭阿牛,“太后?你现在不想叫她姨母了?”
谭阿牛想到刚刚秦太后动不动就要将人碎尸万段的可怕模样,低着头根本不想去看秦太后。
他摇着头,平淡地说,“不想了,再也不想了,她是贵人,我高攀不起,我再也不会妄想,不会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