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年冬,祁连山北麓早已覆上厚厚的积雪。阿张带着墨恒与孙八爷一路向东南疾行,寒风凛冽,呵气成霜。大漠的风沙仿佛还在身后呼啸,但队伍里却少了一人,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沉寂。
孙八爷裹紧破旧的羊皮袄,一路上都显得蔫头耷脑,时不时唉声叹气:“唉,这叫什么事儿...当初就不该发那善心,从死人堆里扒拉出那么个狼崽子...费了多少好药,担了多大风险?好嘛,这倒好,见了高枝儿就飞了!”他越说越气,狠狠啐了一口,“这等仙缘...要是落在老汉我头上...”语气里酸溜溜的,满是羡慕嫉妒。
墨恒沉默地跟在后面,手中的罗盘在寒风中微微颤动。他低声道:“御剑飞行...朝游北海暮苍梧...原来话本里的剑仙,竟是真的存在的...”这对于一生研究机关奇巧的他而言,无疑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阿张默然前行,寒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苍浪的离去,他虽尊重其选择,但那份师徒名分初定便戛然而止的突兀,终究在他心中投下阴影。“师徒缘法...看来并非仅看根骨心志,人心易变,品性凉薄者,纵是天赋异禀,亦不可轻传大道。”他暗自警醒。
他依循着冥冥中对“紫府峨眉”的不安警兆,避开通衢大道,专拣人迹罕至的古道荒山而行。经过月余跋涉,三人已行至陇南地界。时值深冬,岷山支脉银装素裹,山势奇峻,沟壑纵横,与祁连山的苍茫辽阔截然不同。
夜色深沉,三人于一处背风的山坳宿营。篝火跳动,映照着阿张凝重的面容。他心中警兆再次浮现,豁然睁开双眼:“此地不宜久留,加强戒备。”气氛瞬间凝重,墨恒握紧怀中机关部件,孙八爷紧张地四处张望。
为规避追踪,三人连夜启程,绕行至一处地图上未曾标注的幽深峡谷。谷中云雾缭绕,古木参天,虽值严冬,谷底却反常地温暖湿润,植被茂盛,几乎不见天日。灵气充沛得凝成实质,呼吸间都感到身心舒畅。
墨恒手中的罗盘指针飞速旋转,指向谷中某处;孙八爷抽动着鼻子,几乎同时指向谷底一处被墨绿色藤蔓遮掩的石壁。
“有宝气!还有股特别的香味儿!”孙八爷压低声音,眼中放光。
三人拨开藤蔓,发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窟入口。一股奇异馥郁的芳香从中飘散而出,非兰非桂,清馨隽永,吸入一口便觉心神为之一爽。
阿张率先踏入洞口,墨恒与孙八爷紧随其后。洞窟初极狭,复行数十步,周遭豁然开朗。洞壁湿润冰凉,覆盖着滑腻的青苔,其间镶嵌着能自行发出幽蓝微光的奇异苔藓。
就在即将拐过弯角时,阿张猛地抬手拦在二人身前:“噤声!”
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从拐角后传来,伴随着鳞片摩擦岩石的“沙沙”声。
阿张探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地打了个危险的手势。
墨恒与孙八爷小心望去,只见拐角后是个巨大的天然石窟,中央有一小洼氤氲着灵气的乳白色水潭。水潭旁的石缝中,生长着一株通体流转温润光晕的植物——形似灵芝,周围生着九片翠绿叶子,中间结着两个色如红玉、形似仙桃的果实!正是古籍记载的“瑞云芝”,又名朱颜草!
但守护仙草的,却是一条三丈来长、水桶粗细、遍体五彩锦鳞的狰狞大蟒!它似乎刚与什么生物搏斗过,身上有几处鳞片翻裂,渗着暗绿色血液。此刻它正盘成蛇阵,蟒头高昂,冰冷的瞳孔死死锁住瑞云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