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窑洞入口的藤蔓被再次无声拨开,阿张带着阿幼朵,如同两道滑入深渊的影子,悄然没入那新挖掘的密道之中。
一股混合着新鲜泥土腥气、墓穴阴冷霉味以及圣教邪法特有污浊感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通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四壁粗糙,布满凿痕,显然是以邪法配合工具强行开辟,蜿蜒曲折,一路向地底深处延伸。脚下时而泥泞,时而碎石嶙峋。
阿张将阿幼朵护在身前,周身乌金光晕内敛到极致,只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护罩,隔绝着那无处不在的邪气侵蚀。他的五感提升到极限,黑暗中视物如同白昼,耳中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阿幼朵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微微发抖,但眼睛却睁得很大,努力地感知着前方。她不时极轻地扯动阿张的衣角,小嘴无声地做出“左边”、“右边”、“停下”的口型,或者用手指极轻地指向某个方向。
凭借着她的指引,阿张数次提前停下脚步,或是侧身避开。他们发现了几处极其隐蔽的陷阱——有悬挂在阴影中、细如发丝、一触即会引发警讯的邪力丝线;有刻画在必经之路、一旦踏足便会引爆阴雷的符文;甚至还有潜藏在岩缝中、散发着致命毒气的休眠蛊虫。
这些陷阱布置得极为阴险刁钻,若非阿幼朵那近乎预知般的灵觉,即便以阿张的身手,也难保不会打草惊蛇。阿张则以精妙入微的煞气操控,或是凌空震断丝线节点,或是用凝练的煞气暂时覆盖、隔绝符文能量波动,或是精准地点杀那些毒蛊,悄无声息地一一化解。
越是深入,通道越是向下倾斜,空气中的压力也愈发沉重。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地底深处源源不断地传来,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和灵魂,却又在那死寂的核心深处,隐藏着一种足以令万物癫狂的、混乱而暴虐的毁灭意志。就连阿张,都感到心神微微震荡,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稳固识海。阿幼朵更是小脸煞白,全靠怀中那枚“小金光符”散发的微弱暖意和紧紧依靠着阿张才勉强支撑。
终于,在曲折向下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低沉的、念念有词的吟诵声。
通道到了尽头。
出口隐藏在一簇巨大的、如同獠牙般的钟乳石后方。阿张将阿幼朵完全护在身后,透过石笋的缝隙向外望去。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天然溶洞!洞顶高悬,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石笋,四周怪石嶙峋,地面相对平整。溶洞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以某种漆黑如墨的石材砌成的古老祭坛!
祭坛形制古朴而邪异,绝非中土样式,其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扭曲蠕动、看久了便令人头晕目眩的邪恶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闪烁着不祥的、幽暗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祭坛仿佛一个活着的贪婪巨口,正疯狂地抽取着两种力量:一是从四周岩壁和地底渗透而来的、淡黄色的嵩山地脉之气;另一种,则是从溶洞顶部、隐隐对应着少林后山方向的岩层中,丝丝缕缕泄漏下来的、灰黑色的、蕴含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微弱邪气!
数名身穿暗紫色绣着诡异花纹长袍的圣教高手,正围绕祭坛跌迦而坐,双手结着复杂的手印,口中不断吟诵着艰涩拗口的咒文。他们的法力如同黑色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祭坛之中,维持并加强着某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