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二人怒喝一声道:“朕养你们这些将领,是要你们为国效力,不是让你们来泼冷水的!朱匡业贬为抚州副使,刘存忠流放饶州!即刻启程!”
朱匡业与刘存忠面面相觑,却不敢争辩,只能叩首谢恩,被侍卫带了下去。殿内大臣们见此情景,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直言劝谏者遭流放,委婉点破者被贬谪,谁还敢再触怒陛下?
李璟看着阶下无人敢言的大臣,胸中的怒火渐渐被无力感取代。他原本只是想借“亲征”的姿态提振士气,可接连贬黜大臣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踏出金陵城的勇气——淮南战局已烂,亲征不过是自投罗网。
殿内气氛因乔匡舜、朱匡业等人的被贬降至冰点,大臣们皆垂首敛声,生怕触怒仍在气头上的李璟。就在这时,宰臣宋齐丘眼中精光一闪,缓缓从队列中走出,躬身行礼时,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陛下息怒,臣以为,如今确实还未到亲征之时。我大唐虽遭紫金山之败,却仍有血性男儿在,寿春有刘仁赡死守,沿江各州亦有守军布防,岂能因一时失利,便认作大好疆土将失?”
这番话可谓句句说到了李璟心坎上——既没有像乔匡舜那样直接否定“亲征”的提议,扫了帝王的颜面,又悄悄将话题从“陛下是否亲征”绕到“大唐尚存战力”上,暗合了李璟不愿直面战场、却又想保全面子的心思。
李璟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果然微微放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渐渐褪去,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些许。但他眉宇间的忧色仍未散去,目光落在殿外灰蒙蒙的天空上,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话虽如此,可紫金山已破,李景达被擒,寿春成了孤城,内无粮草外无援军,若寿春再失,江北之地怕是再无我大唐寸土了!到那时,大周兵锋直指长江,金陵又该如何自守?”
他这话,既是问宋齐丘,也是在问自己——嘴上仍惦记着江北疆土,可潜意识里,早已没了亲征的勇气,如今不过是想从大臣口中,听到一句能让他安心的话。
宋齐丘何等精明,瞬间便读懂了李璟的心思,连忙接话道:“陛下放心,刘仁赡乃我大唐名将,素有‘铁壁’之称,寿春城防坚固,即便无援军,也绝非大周短期内能攻破。臣建议,可先派使者前往寿春,勉励刘仁赡坚守;同时再从沿江各州抽调精锐,集结于采石矶,摆出驰援寿春的姿态,既能震慑周军,也能为寿春争取喘息之机。待局势稍有缓和,再议后续之策,岂不比陛下贸然亲征更为稳妥?”
李璟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宋齐丘,语气终于缓和下来:“依卿之见,这使者与调兵之事,该交由何人处置?”
宋齐丘见李璟已然松口,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举荐道:“臣以为,可派礼部侍郎冯延鲁前往寿春传旨;调兵之事,可交由林仁肇将军,前些日江北浮桥之战,林将军能全身而退,定能担当此任!”
“好,就依宋相之言,下旨吧!”
在场的众臣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被牵连,就在这时候,宫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通禀声:“陛下,枢密使陈觉求见!”
“哼,败军之将,还敢面朕,来人啊,给我押入大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