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赵乾闻言,笑了,笑容中尽是帝王的自责与无尽悲哀。
“老师,您错了。”
他指着报告上那些因热病死去的冰冷名字,声音颤抖,“这不是代价,是罪!”
“是朕,这自以为是的帝王,犯下的滔天大罪!”
“朕只看到高耸入云的烟囱,却忘了烟囱下蝼蚁般的哀嚎!”
“朕只听到黄金白银入库的悦耳之音,却忘了金山银山背后尸骨如山的悲歌!”
“朕……”
他年轻的身体剧烈颤抖,眼中泪光闪烁,“有罪于苍生!有罪于元圣他老人家!”
“陛下!万万不可!”
张小山大惊失色,扑通跪地,“此事罪不在您!”
“在臣等思虑不周,更在那些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的地方酷吏!”
“不。”
赵乾缓缓摇头,眼中绝望渐散,取而代之的是刮骨疗毒的决绝。
他走下御阶,亲手扶起这位亦师亦父的肱骨之臣。
“老师,罪在何人,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朕要亲眼去看一看!”
“看一看朕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好河山!”
“看一看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子民!”
“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岂可……”
“朕意已决!”
赵乾打断,帝王之威不容置疑,“备车!今夜,朕要夜行望京!”
他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营造之神”张柱子,“柱子叔,请与朕同行。”
“朕要您,这帝国最伟大的建筑师,亲眼看一看,我们究竟创造出了一个何等畸形的怪物!”
夜幕降临,赵乾微服出行,车马悄无声息地驶入望京新城。
泥泞小巷中,瘴气弥漫,咳嗽声与哭喊声此起彼伏。
他站在鸽子笼前,目睹一户户破败的家,闻着刺鼻的恶臭,耳边回荡着绝望的呻吟。
张柱子沉默跟随,眼中燃着复杂的光芒。
“陛下,这城,已病入膏肓。”
他声音低沉,“但病根不在地表,而在深处——规划的混乱,管理的失序,资本的贪婪!”
赵乾紧握拳头,眼中怒火与决然交织。
“柱子叔,朕明白了。”
“明日,召集内阁、工部、户部!”
“朕要彻查望京之疾,严惩酷吏,重塑新城!”
“若这帝国心脏已腐,朕便亲手为它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