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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内。
江彦丞挂断了视频,蓦地闭上了眼,假如再多等一秒,他恐怕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但他不能倒下,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江太太做不出的决定,他来做。她无法解决的困境,他来解决。
本也是他的错。
他也不怪谭家家长,假如是他的孩子摊上了来路不明混乱不堪的另一半,他想必也会激动。
谭家这么多年一直身处高位,做人做事对错不论,没道理因为他想娶谭家小七,就害得谭家坠入深渊,和他一起声名狼藉,甚至,风险莫测。
是他想融入谭家,不是谭家招惹了他。中秋时一家团圆的其乐融融,豪门大家族里温馨平淡的一幕幕,他多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打破和谐的那个不安全因素。
江彦丞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从谭家走出去,他就已经知道,留下他的太太一个人面对家长有多残忍,她为他下跪,死活不肯离婚,无望而乐观地等着崩裂,等着他或许一去不回。
假如他干干净净,她何必坠入深渊?还连带着她的至亲一起……
谭老说得对,每个人的际遇只能自己受着。他的所有不幸和满手血腥,从来都不是谭家造成的,他凭什么苛责谭家和他的太太?
连他的婚姻都是趁人之危骗来的,短短三个多月,潜心尽力只想把江太太骗到手,他指望谭家的哪位能信他?
除了他可怜的太太。
在家庭聚会、姐妹争执中,他的太太都一直处于下风,人情世故甚至还要他来教,能奢望他的太太做些什么?
让她拿起枪崩了江振业?还是和家人决裂,跟他远走海外?这是江太太做不出来的事,也是他并不想让江太太做的事。
黑暗里待久了,他想看一看光,而不是让光芒陨灭,陪他在黑暗里待着。
“咚咚咚——”
周密敲了敲门走进来,对正在抽烟的男人道:“BOSS,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开始住院,等待造血干细胞采集,应该当天下午就会开始注射第一针动员剂……”
动员剂注射,虽然安全性还算高,可极个别的人会出现严重的反应。
对医学数据来说,出现“极个别”的概率非常低,但假如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那么对“极个别”的人本身来说,后果很严重。
谁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极个别的人?
江彦丞站在落地窗前,没回头,只极低沉地“嗯”了一声,烟味很重,不知是抽到第几根了。
周密不得不提醒道:“BOSS,在最终采集前的任何一个阶段,只要你改变决定,采集随时都可以终止。而且,假如在最终阶段改变主意,江振业已经进仓的话,他自身免疫力已经消除,又找不到新的捐献者,那么……”
周密没继续往下说,但后果不言而喻——失去了免疫力,江振业会死得很快。
只要他们BOSS想,就能随时坑江振业一把,至于巨额财产这种东西,他们BOSS怎么会稀罕?
应该也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或者江振业本人才会相信,他们BOSS为了财产才回来的吧?
周密的提醒没有得到回应,显然,他们BOSS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周密又道:“BOSS,如果真的想救江振业,那么您是不是少抽点烟?”
骨髓捐献者在采集开始前大肆吞云吐雾,要是换成一般的案例,早就被人唾骂至死了,捐骨髓就好好捐,抽烟有害身体,谁不知道?
窗边的男人忽然笑了一声,看了眼指间的烟,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惜,就算我毒入骨髓,他也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捐献者,江振业没得选择。”
周密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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