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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罗南的视角来看,欧阳会长的“逻辑界”,是通过精神层面的复杂结构,将“远方”的层面强行扯过来,强行与周边物质世界发生勾连。好像是甩钩钓鱼,看似随意,其实目的性和逻辑性都非常强,只不过外人无从得知罢了。
而在“天井回旋”的形式下,却是以罗南赋予的秩序为核心,用力搅拌,使“近处”的区域编织扭动,一层层外推。就像抓住床单的这一端,用力扭动,就能让另一端跟着旋转,以此推近及远。
另一方面,逻辑界是已经有图纸定稿,再层层搭建起来;而天井回旋,则是由内及外,先改变自己,再去探知远方。一个是盖房子,一个是……
望远镜。
可见灵魂力量的作用形式不同,结构、算法不同,便会呈现出天差地别的效果。罗南一直怀疑,那一夜过后,他的精神感应范围超大幅提升,就是“望远镜”结构作用的缘故。
此时,随着“望远镜”收集的信息逐渐丰富,灰白色的光芒在精神层面涂抹交织,渐渐具象化,呈现出高空云层的奇妙景观,
可从望远镜得到的视角再近,真实境况毕竟还隔了一层,上次,罗南就栽在这里。
仅以“望远镜”的结构模式,是不可能真正触及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云端世界的。可望而不可及——不依仗外物,罗南能做的只是如此。
但如今,他有了外接神经元。
“望远境”成形初期,外接神经元还没有特别明显的反应。只是路上受外接神经元影响,刚刚成型的奇异“披风”,已经显现出特殊的质地。
在高速旋转的天井漩涡里,“披风”扭曲波荡,却始终保持着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和独立性,持续发挥它对精神和物质层面的干涉作用。正因为如此,精神层面拂落的万千幕布,通过它与周边的物质环境实现了对接。
只是少少一点,可就像“披风”成型时一样,实现了零的突破。使罗南可以小部分实现类似于“逻辑界”的效果,在灵魂体周边,形成一片扭曲的独立区域。
问题是,逻辑界最强大的还在“逻辑”,那是它搭建成形的决定性因素,罗南不具备那种逻辑。而精神与物质层面实现干涉后,相应区域也不再属于“望远境”结构的范畴,没有具体秩序,纯粹是一个赘余的东西,还要增加灵魂体的负担。
短短数秒钟,“披风”就有些滞重了,多余的结构,直接影响到灵魂力量转化的效率,随着情况持续严重,作为转化中枢的外接神经元,终于受了刺激。
外接神经元构建的凝水环结构,首度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有一部分“线条”从凝水环中抽出来,探至凝水环结构的正中央位置,在微观层面,进行了新的组构。
这完全是外接神经元自发的动作,没有罗南意识参与。事实上,这次组构的尺度已经下探到微米以下,超出了他的感应精度,若不是外接神经元与他的意识紧密勾连在一起,罗南连最细微的感应都不会有。
虽是如此,罗南的心绪却在砰砰跃动中,渐渐昂扬起来:外接神经元的组构他探不清,可是寒意气机、万千“幕布”的变化,却是显而易见的。
回转加速过程中,精神与物质世界乱序的扭曲干涉开始出现规律片断,相应的干涉力量不再彼此冲突消融,而是一层层堆积起来,盘转旋动,与“望远镜”的结构实现了某种映射。
如果说,“望远镜”的转速是10,罗南能够干涉扭曲的区域,转速就是1。“望远镜”每转十圈,干涉区域就旋转一圈,精准而合乎节拍,但却在逐步变奏提速。
10:1、10:2、10:3……
“望远镜”的转速已经相对固定,干涉区域的转速增长却一直存在。涉及到物质层面,已经有比较明显的征兆显现。
天井中央,虚空光线明显扭曲,“崩崩”如弦震的低鸣,持续不断。如果不是前两天罗南发脾气毁掉齿轮内部大部分明暗监控,只这一条就瞒不过人。
罗南哪还顾得了这个?
他的灵魂体位于扭曲虚空的核心地带,扭曲的幅度、速度都切身体会。“披风”倒是不再滞重了,可层层加速积蓄的惊人势能,也在不断推高他的情绪,让他身心内外都为之颤栗。
他的猜测没有错,不管外接神经元是什么形态,它的存在对于齿轮而言,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就像一把钥匙,插进锁孔,按照感应的规则扭动,沉重的大门,就缓缓向他打开了。
10:4、10:5!
也就说,当灵魂力量作用的望远镜结构每转两圈,干涉区域就转一圈,二者转速节奏完美对接之时,罗南的意识有了刹那的空白。
因为在此刻,他一直关注的垒垒灰云,全无征兆地崩塌下来,仿佛整个天空都向他重重压落!
下一秒,罗南才醒悟过来:不是苍天倾压,而是他直贯云霄。
天地已然移换。
罗南撞入几无边际的灰白云层深处,因为有“披风”的存在,对外界天地的感知,更多了几分实在体会。
暗沉的光线背景下,云层垒垒,烟气飞动,磋磨开合的云隙之下,则透出血一般的色彩。与之同步的,是直露的寒意,以及刺耳的风啸声。
这里,像是某一处高空区域,大概是对流层的上部,气流激烈扰动,如同无休无止的云气海啸,气流卷动云气、水滴、冰晶,轰然扫过,暴烈狂躁。
罡风吹裂云层间隙,可以看到,厚重云层之下,还有更广阔的空间,只是好像被一场燎原大火覆盖,云隙之间的血红颜色,就是映上来的光芒。
“没错,就在这儿,就是这里!”
罗南环目四顾,见到这时常在梦里出现的云端世界,亲身感受这荒诞又真实的场景。即便不知方位,难辨东西,可十天以来,迫切又难免恍惚动摇的情绪,终于敲死了最后一根钉子,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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