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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孙琦要来,叶家可谓是全家出动,整了不少东西来让孙琦带给叶景和叶春秋。
叶景看了几封带来的家书,显得百感交集,反而是叶春秋对于三叔的来意却很看重,等大家凑在一起吃过了饭,叶春秋便道:“舅父来南京,想必是有事吧。”
孙琦道:“噢,上一次在书信中,不是和春秋提过吗?自然是关于女医堂的事,现在女医堂在宁波和杭州的生意都是极好,尤其是杭州,每日数百个夫人小姐莅临呢,春秋啊,你可知道这里头是多大的商机,这些人大多非富即贵,等于是整个杭州,无数的大富之家,几乎都和女医堂又关联了。”
在这里顿了顿,孙琦显得很兴奋,他万万料不到,女医堂前景居然这样的好,呷了口茶,继续道:“其实这女医堂,单靠医药,挣的钱不多,可是最丰厚的利润,却来自于里头的店铺,春秋想想看啊,平时各府邸的女性用品,如布料、胭脂水粉、珠玉首饰、还有鞋帽,甚至是手帕子,大多是家中的主事出去采买的,有的在这家铺子里买,有的在另一家,而如今,却是大大不同了,现在啊,那些夫人和小姐们都不肯假手于人,大多亲自去女医堂里买,自己亲自选料,亲自问价,不但她们自己喜欢,而且……”孙琦眨眨眼:“价格却比从前便宜的夺。”
孙琦的话很好理解,从前是家仆去采买,表面上似乎他们在外是货比三家,其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要知道,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和家中的夫人其实是最好糊弄的,一匹丝绸,主事的采买来可能是一两银子,可是报到账房,那可能就是二两了,中间的这一两银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他们的‘油水’,这几乎都是各家不成文的规矩,家中的夫人小姐们懵然无知,而老爷们压根就不会理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其他人就算知道,也不敢去碎嘴,否则极有可能打击报复。
女医堂的各种商品,价格虽然比外头各家店铺要高,同样一匹布,可能是一两三钱乃至于一两五钱银子,其实这采买的价格,反而比假手于人要便宜了。
甚至还有一些黑心的管家、主事,贪婪无度,明明是寻常的丝绸,他们敢自称是什么优等的丝绸,明明是劣质品,他们也照例采购来,原因无他,只是从中抽取更多的油水罢了。
因而许多夫人小姐到了女医堂一看,呀,这丝绸竟这样便宜,拿手一摸,咦,质量竟是上乘,比家中的丝绸质量更优,再配上女人的天性,既爱计较一些生活中的小事,何况购物本就是她们的天性,从前表现不出来,也难有机会,而如今一经释放,立即如火山一般的爆发,势不可挡。
孙琦显得很兴奋:“春秋,这一趟,咱们真要发大财了,噢,你是读书人,读书人不能爱财的,说这样的话,只怕对你的声誉有影响,不过……实话和你看说,当然,我们私下里关起门来说,杭州女医馆那儿,每月卖出去的丝绸,已有五千多匹,这个数目,春秋想想看,可有多大,单单这个丝绸,每匹刨除掉开销和其他的成本,大抵就能挣三钱银子,丝绸一项,便可入账一千两纹银,一月下来,女医馆的盈余便是四千两,这是何其大的数目?账目,过些日子我会寄来,噢,不过这些盈余,舅父已经打算好了,悉数都砸进去扩充咱们的女医堂,前些日子,我四处在收购失孤的女童,接着便送去女学堂里,那赵嫣儿处读书,足足买了六百多个,宁波那儿人牙子现在都在各地买人;我来南京,自然是为了南京女医堂的事,看看哪里有大宅子,南京是都城,可不能像宁波和杭州那样小打小闹,得办规模做到最大,因而这几月积蓄的一万多两银子,统统都要压进去,这事儿,我上次书信中和你提过,春秋也是同意了的……”
“还有呢,就是宁波的许多商贾,而今都已经和咱们女医堂打好了关系,这次我就是借助他们的关系,想办法在南京立足。”
说明了来意,叶春秋颌首点头。
他几乎可以想象,宁波和杭州地丝绸、珠宝、胭脂水粉的店铺现在已经深受打击了,这很好理解,几乎每家店铺,都是靠着一些大户人家供养的,说穿了,其实就是店里的人与大户人家的主事管家勾结一起,按月来采买货物,而如今,府中的主事管家们一下子失去了采买的权利,其结果可想而知,那些店铺,能维持下去的人只怕极少,毕竟这种奢侈品,寻常人家是不会买,买的人只有大户,大户的女眷现在亲力亲为,却不可能招摇过市的去他们家店铺,唯一采买的地方,也唯有是女医堂了。
若是能给女医堂供货,这些店铺或许还有生机,而一旦不能在女医堂供货,他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连现有的生意都要大受影响。
这就意味着,所有人但凡是想要做丝绸、珠宝、胭脂水粉、鞋帽的生意,若是不能巴结着女医馆,不能让女医馆给他们供货的机会,他们就寸步难行,女医馆的出现,已经让市场重新洗牌,改变了原有的供需关系,商贾们从前是靠巴结着各家府邸的主事管家,而如今,他们巴结的对象只有一个,那便是医馆。
最令他们郁闷的是,这女医馆的背后,可不是简单,若是寻常的商贾敢弄出女医馆来,势必会被人觊觎,甚至可能孙琦直接被人灭门破家,而现在杭州和宁波人都知道,女医馆的背后是两个举人,这两个举人还关系到了太白诗社,甚至还有本地的知府,甚至还和传闻中的南京吏部天官有关。
既然不能用暴力解决掉女医馆,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几近于谄媚的态度进行合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