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有的着便服,隐匿在行人当中。
秦涯的随行护卫里,有人立刻就要拔刀:“保护王爷和小公子!”
常居京城的王府护卫,则是有人一眼认出长公主身边的熟面孔,抢上前去拦住。
同时,低声提醒:“是长公主府的人!”
说话间,穿正统护卫服的大队人马赶到。
“父王!”
秦涯小小年纪,又生来尊贵,几时见过这等阵仗,被护卫擒住,本能惊慌求救。
赵王眼底涌现杀机,手指用力扣紧轮椅扶手。
他面上镇定,冷冷看着对面带队之人:“佟侍卫,你放肆了!”
宁国长公主有特权,在京公然养着八百府兵。
她只是不屑干些仗势欺人的勾当,实则不可小觑。
可佟侍卫纵然身为长公主府的侍卫头领,也无权擒拿身为皇孙的秦涯,这是僭越。
“王爷恕罪,卑职奉命行事,长公主的口谕,不容违逆,还请您稍安勿躁。”佟侍卫不卑不亢。
手下人,左右死死押着秦涯。
秦涯面色微微发白,惊慌又叫了一声:“父王!”
赵王这段时间,正因为长子的惨死而悲痛,也正是思念小儿子最盛的时候,见状,多少有点理智崩坏。
“本王的儿子,容不得你们这般折辱。”他抬了抬手,“姑母是本王和涯哥儿长辈,又素来慈爱宽和,绝不会如此行事。”
按规制,他的府兵护卫加起来虽然只有百余人,可这里是他的地盘。
“来人!”管家冲门里一声暴呵。
梁恒守在赵王身侧,主要负责看顾他安全,只是警戒,没有贸然动手。
其他护卫府兵,则是刷的拔刀。
双方正待兵戎相见,街角处就见华丽辇车仪仗突然出现。
“长公主殿下驾到!”有侍从高唱。
赵王神色一凛,不动声色轻轻摆手。
赵王府的人立刻收刀回鞘,后撤到他身后。
赵王推着轮椅,迎上前去。
不多时,长公主的仪仗就到近前。
“见过姑母!”
赵王只是身体虚弱,并非不能站立行走。
长公主面前,他不敢拿乔,起身拜下。
宁国长公主走下辇车,目光定格在秦涯面上。
她并不是多慈祥的人,在这些孙辈里,除了对自己从小养大的秦渊格外关照,事实上是个十分严厉的长辈。
秦涯和她接触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宫宴或者皇室家宴的场合,这位姑祖母高高在上,不苟言笑。
他又得自己母亲教导和耳提面命的提点,知晓这女人不好惹,本能的心生畏惧。
到底是年纪小,长公主目光犀利,他只坚持片刻,目光就本能闪躲。
然后,抿着唇,一时也因恐慌惧怕,忘了言语。
赵王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对幼子更是疼惜。
他面露哀戚,姿态却放得极低:“姑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涯哥儿久不在京,且他还年幼,又不可能做下什么错事,您……”
他对这位姑母,是了解的。
长公主向来不爱掺和闲事,今日行事,必定事出有因。
只——
他想不明白,会是因为什么事。
“本宫今日前来,说是冲着他,但也不算冲着他。”宁国长公主目光转向赵王,突然发问,“你这两个孩子的生母,姓甚名谁,人在何处?”
赵王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要开口,等到反应过来长公主问了什么,又立刻闭嘴。
他的第一反应是——
宜嘉反水,供出他了!
而长公主问得含蓄,分明是为了替皇室遮丑,不想当着围观百姓的面直说。
若是宜嘉供出他了,他似乎百口莫辩,好像只能承认秦涯是他和宜嘉的孩子,只要咬定宜嘉是他的真爱,这就是儿女私情,风流韵事,总不能承认,他连宜嘉都骗了,事情上升到利用养妹,算计亲兄弟……
用这样肮脏下作的手段夺权,皇帝才会对他真正失望。
赵王思绪飞转,心中立刻便有决断。
他目光闪躲,面露愧色,闭口不言。
秦涯没他心思深,听长公主问起他生母,手心里就都是冷汗。
长公主看着赵王,冷笑。
她转头,再问:“太医和仵作何在?”
护卫后面,立刻挤进来三个人,两位太医,一位是京兆府资历最深的老仵作。
长公主绕开赵王,长驱直入:“跟本宫进去,先启一具骸骨!”
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王一头雾水,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超出掌控。
他也顾不上身体虚弱,没用轮椅,追着长公主一行人进了府里。
长公主府的护卫,训练有素,立刻将大门把守起来。
同时,另有几个小队人马,将王府的其他出入口也一并封锁了。
围观的百姓不敢靠太近,冒犯皇族威仪,站在两边街角,指指点点,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都在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
“带路,去前些天焚毁的那个院子。”范嬷嬷随手一指门边跪着的门房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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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偷眼去看赵王,实则也无从反抗,随后起身,低眉顺眼,引着一行人往烧毁那个院子去。
那院子,这些天一直保持废墟模样。
除了将“赵王妃”尸体挖出后,就没再动过。
因为——
赵王沉浸在“回忆被毁”的颓丧心绪中,暂时不敢面对。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
那院子的正房和相连的厢房都被烧毁,只有单独建的两间靠近院门这边的耳房和客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