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当众彻底撕破脸皮的难堪,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此刻的他就是小丑,所有的骄傲和依仗在徐远伯这连番的雷霆重击下,早已化为齑粉!
周围的目光,从最初的疑惑、看热闹,变成了如今的鄙夷不屑,甚至还有愤怒。
“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呸!还青州才子呢!写的文章都不能救人,算什么才子!”
“就知道咬文嚼字,真遇到事儿屁用没有!”
“还是孙案首厉害!写的策论都是实实在在干过的!”
徐远伯最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柳彦,科举取士,首重真才实学,尤重经世致用之能!孙昀之案首,乃因其策论切实可行,功在社稷民生,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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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有不服,尽管依律去府城学政衙门申诉!本官行的端,坐得正,随时恭候!”
“但若再敢在此胡言乱语,污蔑考生,煽动人心,休怪本官以扰乱科举、污蔑官箴论处!”
柳彦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和精神上的溃败,猛地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吼。
用衣袖死死捂住脸,在众人一片唾弃与嘲讽声中,狼狈不堪地挤开人群,踉跄而去。
徐远伯这才看向孙昀,脸上露出了欣慰和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亲自将一份代表县案首殊荣的朱卷副本递到他手中:
“孙昀,恭喜!县试案首,你实至名归!此非侥幸,乃你平日留心实务、厚积薄发之必然!”
“望你戒骄戒躁,府试、院试,再创佳绩,本官在青州,等着你的好消息!”
孙昀双手接过,感受到那卷轴的份量,心中亦是一片激荡,他深深一揖,声音清越而坚定:“孙昀多谢学政大人栽培、秉公执判!定当勤勉不辍,不负大人厚望,亦不负此生所学!”
这一刻,孙昀之名,伴随着他县案首的荣耀和那篇惊世骇俗的《流民论》,迅速传遍了整个青州文坛,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青州府城,州牧衙门。
赵州牧放下手中关于各县秋税收缴的公文,揉了揉眉心。
连日来的事务让他颇感疲惫。
就在这时,心腹师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躬身禀报道:“大人,徐学政从阳和县回来了,正在外间求见。”
“远伯回来了?”
赵州牧抬起头,有些意外,“他不是去下面州县巡察学务了吗?这么快就回转了……让他进来吧。”
对于这位学政同僚,赵州牧心情复杂。
徐远伯学问是好的,品性也端方,就是有时候过于执拗。
先前为了那个书童孙昀,差点把乌纱帽都赌上去,闹得满城风雨。
甚至后来阳和县被流匪包围,他还瞒着自己带着亲兵混在营救钦差的队伍里,跑去了阳和县。
说是为了救自己徒弟王岚和孙昀!
不过,也多亏了孙昀那小书童捣鼓出的引粮入城和以工代赈,青州局面才得以稳住。
这份功劳,倒也有徐远伯力排众议的一份。
想到这里,赵州牧脸色缓和了些。
徐远伯大步走入值房,风尘仆仆,但精神却显得颇为振奋。
他拱手行礼:“府尊大人。”
“远伯兄辛苦了,坐。”
赵州牧摆了摆手,示意看茶,随口问道,“此行巡察,各县学务如何?可有发现什么俊才?”
“回府尊,各县学务大体平稳。至于俊才……”徐远伯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阳和县此番恩科县试,倒是出了一位县案首,文章策论,堪称惊艳。”
“哦?”
赵州牧来了些兴趣,身体微微前倾,“可是那柳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