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孙小哥是好人呐!可不能这么冤枉好人!”
“王家行善积德,孙小哥有本事,咱们都看在眼里!”
“你自己考不过,怪得了谁?”
柳彦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驳得面红耳赤,孤立无援。
但他犹自嘴硬,冲着维持秩序的衙役喊道:“……我、我要申诉!此评不公!我要求当众核对试卷!”
“我不信他的策论能强过我!”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哦?柳公子对本官的评判,有异议?”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只见数名官员缓步走来。
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袍,胸前的补子赫然绣着象征学政身份的禽鸟图案!
柳彦闻声望去,目光先是被那身醒目的绯袍所慑,随即落在说话之人的脸上,心中猛地一咯噔!
他常在州府文会走动,岂会不认得这位青州文坛真正的执牛耳者。
学政徐远伯徐大人!
徐学政怎么会亲临阳和县这放榜现场?
这个念头刚闪过,柳彦的惊愕随即被一股莫名的狂喜所取代。
是了!
定是他在州府文名远播,连学政大人都对他有所耳闻。
此番亲至,说不定就是来为他这匹千里马主持公道的!
更何况……
柳彦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徐远伯身侧,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青州府衙的一位周姓官员,与他父亲颇有交情,往日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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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位周官员正微微蹙眉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提醒,但柳彦将其理解成了支持与鼓励。
想到此处,柳彦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胆气顿壮。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上前一步,对着徐远伯深深一揖,语气变得恭敬且委屈:
“学生柳彦,参见学政大人!非是学生有意喧哗,实因心中疑虑难解,不吐不快!这孙昀,不过一书童出身,备考时日尚短,其策论文章,怎能胜过学生多年寒窗苦读?”
“学生恐此次评卷有失偏颇,损及大人清誉,更寒了天下学子之心啊!”
他巧妙地将自己包装成了为公道和学政声誉着想的形象。
说完,他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剐了孙昀一眼,心中冷笑:
孙昀,你不过是在这小小的阳和县仗着王家势大罢了!
在整个青州,你如何与少年成名的我比!
他的目光再次快速掠过徐远伯身旁的周姓官员,心里的傲气再度抬起!
徐远伯将他这番作态和细微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
他面色不变,只是语气更冷了几分:“偏颇?柳彦,你是在质疑本官,还是在质疑诸位阅卷考官的眼光?”
柳彦被徐远伯那冷冽的目光刺得心头一颤,但长久以来积攒的傲气和对自身才学的盲目自信,让他强撑着没有退缩。
想到此处,柳彦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因紧张而有些发僵的脊背,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恭敬,却比方才多了几分不服输的硬气:
“徐大人明鉴!学生绝非质疑大人与诸位考官!学生寒窗十五载,三岁启蒙,五岁诵诗,七岁通读四书,得青州名儒文采斐然,有古人之风评语,绝非虚言!府城文会,学生亦屡有佳作,众人称颂!”
他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目光再次扫过孙昀,带着毫不掩饰的嫉恨与挑衅。
“学生只是不解,孙昀此人,出身微贱,备考不过数月,其所学所知,无非是些钻营取巧的市井手段,如何能写出惊世鸿文,凌驾于我等十年苦功之上?”
“学生恳请大人,当众比对试卷!尤其是策论!让学生,也让在场所有学子心服口服!否则,此事传扬出去,恐损及大人清誉,更令天下寒窗学子齿冷!”
他这番话说得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步步紧逼。
直接将不公的帽子隐隐扣了下来,更是搬出了天下学子的大旗!
他紧紧盯着徐远伯,期待着这位学政大人能看在周世叔的面子上,至少给他一个当众辩白、甚至翻盘的机会。
他坚信,只要比对文章,他那篇花团锦簇的策论,绝对能碾压孙昀那粗鄙无文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徐学政身旁那位与他家颇有交情的周姓官员。
期待周官员也能够为他说话。
可这个细微的眼神,如何能逃过徐远伯这等官场老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