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忍不住后退几步,努力仰起脖子来看,这才勉强看到顶端的鲤鱼须须。
就它的一只眼睛,几乎都赶上人脑袋大啦!
廖雁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喃喃道:“这得成精了吧?若是炖一锅糖醋鲤鱼,得吃多少天啊?”
孟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本能地四处观望,见大家都忙着说笑,无人注意这边才安心下来。不过到底吓出一身冷汗。
他赶忙压低声音道:“雁雁你疯啦,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当心被打哦!”
多好的兆头呀,没瞧见那么多虔诚的学子在叩拜祈福吗?
你这还要炖了……
廖雁桀桀怪笑,浑不在意道:“这就是闲的,没用!什么文曲星君的,想来那老倌儿只有一人,天下读书的却千千万,这个也求他,那个也求他,顾得过来吗?考得上的就是考得上,考不上的跪破膝盖也白搭……不然还读什么书,都去寺庙里跪着算啦!”
他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大声,终于引得旁边几个口中念念有词的学子注意。
对方不禁愤然道:“你这厮,好生无礼!”
“啧啧,连句实话都听不得……”廖雁笑嘻嘻道。
那几个书生被气了个倒仰,一张张脸鼓得通红,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骂人,却又碍于情面张不开嘴。
孟阳看得一阵头大,忙跳出来打圆场,“几位仁兄,莫气莫气,这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嘛!”
见那几人尤余怒未消,孟阳又将两只手一拍,煞有其事地顺口胡诌道:“哎呀,我管几位仁兄印堂发红、金光大盛,实乃大大的吉兆啊,想必此番必定榜上有名!”
那几人见他也是书生打扮,当下便有几分喜悦,“当真?”
孟阳连连点头,又做了个大揖,“小生在此提前恭喜啦!”
一番吹嘘过后,终于哄得那几人眉开眼笑,歪歪斜斜地往远处去了。
白星看着孟阳的眼神十分复杂,仿佛在看一个信口雌黄的神棍。
廖雁抱着肚子笑了一通,抹着眼泪道:“你这书呆,哄他们作甚,该考不上还是考不上!”
他早已闻到那几人身上有酒气,所以尤其不屑。
科举在即,既然自己心里没底,更该闭门苦读才是,偏他们自己不好生努力,出来喝酒吃肉瞎逛哒,到头来又要把希望寄托在什么虚无缥缈的鬼神身上……
何等滑稽!
孟阳知他脾性,也不强劝,只是笑眯眯抄着手道:“罢了罢了,人各有志……再说了,不过几句好话而已,哄得他们高兴,化解一场纷争也值了。”
廖雁嗤笑出声,“看老子三拳两脚……哎呀!”
白星直接从后面踢了他一脚,“惹事精!”
廖雁原地跳起,追着她跑了三条街。
孟阳看得拍手大笑,提着袍子在后面撵,累得不行。
三人也不知闹了多久,实在跑不动了,就地找了一家茶馆吃茶。
可巧外面就是一个耍把式卖艺的,一个汉子赤/裸上身,手提两把绑着红绸子的朴刀,在身前炸开两朵银花,舞得呼呼生风。
无数围观百姓爆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一时铜钱纷纷如雨下。
孟阳拍得巴掌都痛了,也跟着叫好。
却见廖雁又撇撇嘴,“也没什么。”
白星瞅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欠揍,又有点吵,“那你上。”
“上就上!”廖雁梗着脖子道。
说罢,他也不顾孟阳的阻拦,径直从茶馆二楼翻了下去,三下五除二夺了卖艺人的朴刀,自己竟在场上耍弄起来。
他的本事自然要比这些耍把式卖艺的半吊子强不知多少辈,一时但见银龙汹涌,发出嘶嘶的破空声,辗转腾挪令人眼花缭乱,活像插了翅膀飞起来一样。
原本耍把式的汉子都傻了,心道这谁啊?
可短暂的沉默过后,随时而来的确实震耳欲聋的欢呼。
一时毕,廖雁站在人群中央,沐浴着铺天盖地的铜钱雨,得意地朝白星和孟阳飞了个眼儿:老子牛不牛?
后两人对视一眼,都默默地缩回脖子。
我们不认识这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