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的身形高挑而清瘦,纯黑色的宽松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更将他显得有几分消瘦, 然没有谁会误认为这是羸弱, 这个神祇有着能搅动整个神界都不得安宁的强大力量。
他的容貌清隽,脸上却没有一丝血色, 而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眶深陷, 琥珀色的凤眸里流转出略显阴郁的笑意。
一众神祇都在阻止逃狱的罪犯们跑出死亡泰纳斯海角, 而这些罪犯们里最需要被忌惮、也是最该被拦截的主谋却泰然自若的出现在了付臻红和阿波罗的面前。
“提丰……”阿波罗念出了来者的名字, 下意识将付臻红挡在了自己身后,面色不善的看着这如同疯子一般的怪物之王。
面对着阿波罗的戒备和警惕,提丰眼中的笑意却越发的浓厚,他张开削薄的唇, 意味不明的说道:“怎么?神力被限制了也要逞强当骑士?”
阿波罗闻言, 也笑了, “厄里斯足够强大,他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娇花。”虽是这么说着, 阿波罗的步子却没有挪开半分。
他不想让提丰与厄里斯有更多的眼神对视。
在提丰刚刚进来的时候,阿波罗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眼中在看到厄里斯之后, 那一闪而过的病态痴迷和毁灭欲。
厄里斯曾帮助过宙斯对付提丰, 这在整个神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可以说如若没有厄里斯的帮忙,他的父神不可能会如此顺利的将提丰打败, 成为地位最尊贵的众神之王。
阿波罗设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提丰,定然会对厄里斯抱有或多或少的杀意,然让阿波罗最心惊的却并不是提丰眼中的这份毁灭欲, 而是那近乎病态的痴迷和偏执的爱恋。
阿波罗不知道提丰与厄里斯之间除了那场大战之外,还有着怎样更深厚的渊源。他排斥着提丰靠近厄里斯,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心里的嫉妒在作祟罢了。
他才是与厄里斯拥有着小秘密的人,他们有着独一无二的邂逅。
“既然太阳神认为厄里斯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娇花,那么……”提丰顿了一下,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秀挺的眉,“能麻烦太阳神让开吗?”
他的声音温和又优雅,完美的礼仪让阿波罗挑不出一丝的错误。
然他眼神中的阴鸷和狠辣却直白的射中了阿波罗,身上的凛然森寒的压迫感如同狂风呼啸下凶烈翻涌的巨大海浪,浩浩荡荡的朝着阿波罗奔泻而来。
阿波罗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神力被冥界黑暗限制的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是面对其他神祇,哪怕他不用太阳神力,仅单纯的凭借着身体的素质,或许也能从容的应对,然偏偏在他面前的是提丰。
神力被彻底限制的他,要抵挡着提丰滔天的杀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终究是太阳之子,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被提丰外放的杀意所压制的神色。
他站在付臻红的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金色的发丝在幽黑的冥界飞扬出温暖又灿烂的光泽。
太阳神阿波罗,是无边深邃的黑暗也吞噬不了的神祇。
付臻红从阿波罗的身后走了出来,他轻轻拍了拍阿波罗的肩膀,无比自然的举动里是一种愿意主动靠近的亲昵。
阿波罗被轻易安抚了,唇角边的笑容也变得真切。
提丰把阿波罗的变化看在眼里,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沉。
“好不容易逃出了深渊,不急着走吗?”付臻红问他。
提丰笑道:“不带上你,我怎么能走?”
“带上我?”付臻红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说道:“听你的语气,看来对此极有把握。”
提丰摇了摇头:“厄里斯,面对你,我总觉得自己的信心还不够多。”
他拿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剑鞘拔起,锐利的银色刀刃散发出凛然嗜血的寒光。
这是付臻红放在深渊牢狱的那把,被提丰改造之后,刀刃上被刻出了诡异莫测的古老纹路,由鲜血浇灌,变成了充满着血腥之气的晦涩图腾。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苍白清瘦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陶醉,琥珀色的瞳孔里迸发出妖冶又缠绻的凶光。
“厄里斯,这算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提丰的唇角边扯出了一抹大大的弧度:“你看,我多么喜欢它,喜欢到恨不得将它融入进骨髓里,与我的血肉紧紧相连,永远也不分开。”
“是吗……”付臻红笑了,有些恶意的说道:“那你怎么不把它吞下去?”
“如果厄里斯想看我吞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呀不是现在。”提丰微微仰头看向窗外,猩红的浮云在慢慢退散,冥月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他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那淡色如水的双唇,说了三个字:“起风了。”
他的话音刚落,凌厉的疾风便在刹那间吹了进来,如同龙卷风一般将付臻红整个人卷在了飞逝极漩的涡流里。
阿波罗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抓住付臻红,然他的指尖却在碰到涡流的瞬间就被直接弹飞。
付臻红看着围绕在他周围的白色漩涡,他能感受到风神埃欧罗斯的气息,但这和他在忒提斯的婚宴上的那次不同,这气息里还带着提丰身上特有的阴寒。
付臻红并没有用神力摆脱掉这种束缚,作为被困住的当事人,他显得太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