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便打开了放置在沙悟净旁边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针线和几块白色的布料。
这架势便是要给付臻红做一件衣衫。
付臻红坐在唐僧的身边,歪着头安静的看着他缝线。
阳光照在白衣僧人脸上,勾勒出了他侧脸的轮廓,将他身上原本就宁远的气息柔和得更加和煦而温润。
付臻红记得原著里孙悟空的衣服是自己缝的,他原以为唐僧并不会针线活,不过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心思转念间,付臻红便也问了孙悟空一句:“小泼猴,你这身衣衫是你自己缝的?”
“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付臻红诧异: “你们和尚都这么贤惠的吗?”
“是你自己太笨。”
第一次被人说笨,付臻红对着孙悟空微微一笑。
孙悟空接收到他这个笑容,顿时警觉。在水里的时候,背上和脸上的那实打实的两脚算是见让他识到了这小妖睚眦必报的性格。
付臻红挑了挑眉,随即就把视线转回到了唐僧这边。
唐僧缝针线的速度很快,约摸一个多时辰,一件新衣就做成了。他把衣衫递给付臻红:“你试一下,看是否合身。”
他这话说完之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付臻红,沙悟净见状也跟着转过身。
“不都是男……”一旁的猪八戒话才吐出了半截就被孙悟空拧着耳朵转过身了。
付臻红很快穿上衣衫后,发现竟意外的合身。他走到唐僧面前,笑意盈盈的问他:“和尚,好看吗?”
唐僧抬眸,映入眼帘便是一袭素色白衣的少年。少年身姿高挑,柔韧纤细的柳腰被金边梵文腰带包裹出优美的弧线,因要展示给他看,少年刻意微微抬袖身体左右摆动了一下,端得上是裙袂飘飘,颇有几分清雅如月的飘渺仙气。
“好看好看,”付臻红问得是唐僧,猪八戒却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小公子这样比天上那些神仙都还要更具仙人之姿。”
这猪呆子却是极有意思的。
付臻红眼尾微挑,又向唐僧走近了一步,他弓下身子将脸凑到唐僧的面前,意味深长的说道:“和尚,你将我的身形尺寸倒是记得清楚。”他放低声音,如水般柔润的薄唇轻启,轻幽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暧昧和轻佻:“是不是我在你怀里的时候,你用手和身体丈量过?”
唐僧眼里划过一抹窘意,他看着这眼角眉梢间都尽显妩媚的少年,对方有着宛如皓月星空般清冷的瞳孔,此刻,那眸中的戏谑与那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了一种极美的风情。
他想到八戒说的话。
仙人之姿?
这仙人又哪里会这般顽劣的说出这样的混话,举手投足间又怎会有这样媚惑人心的艳色?
“你既有心皈依,便也不要再戏耍贫僧。”
“和尚,这不管是渡人还是渡妖,总归都有一个过程。”付臻红直起身体,缓缓说道:“你既是要渡我,便也要试着习惯于我最开始的顽劣。”
孙悟空轻哼: “你这分明是歪理。”
付臻红冷笑:“小泼猴,你敢说你从始至终对去西天取经都没有存过任何怨言?你也曾大闹天宫把天界搅得天翻地覆,这也是顽劣。”说完孙悟空,付臻红又看向猪八戒:“还有这位猪长老,平日里性子如何你们比我更清楚,至于这位沙长老,我听说在成为你师父的徒弟之前,也曾在流沙河兴风作浪,危害一方,专吃过路人。”
三个被点名的人都不说话了。
付臻红也见好就收,放缓了语气:“大家都有一个变好的过程,所以放在我身上时,也不能强行要求我一下就将从前的性子全然改变。”
[小红虽然你说得很有理的样子,但是你和他们三不一样。]
付臻红听出了弱鸡系统的意思,不管是孙悟空,还是猪八戒和沙悟净,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都是被天上那些个神仙认证过的,与他这种半路出现的妖怪不一样。
但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早就已经不是他认知上的西游。
在付臻红看来,这师徒四人一路西行取经,不过是佛家与道家的一场博弈罢了,师徒四人都在这棋局之中。
而原本的白骨精,只不过是由一具没有任何后台的白骨所化,是最不起眼也是最先被抛弃的棋子。现在他成了这个世界的白骨精,为了完成攻略,他就必须要从棋子变成扰乱这场博弈的第三方。
白骨夫人是师徒四人九九八十一劫难中的一难,以一千多年的生命作为这一难的终结。而他也将成为师徒四人的一难,不过不是以生命为代价,而是以情感作为羁绊,成为这世界的天选最刻骨铭心且最不可割舍的情难!
付臻红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四下一片寂静,他重新把视线转向沉默不语的白衣僧人。
唐僧迎上付臻红的目光,用那沉静如水的眸子深深审视了付臻红好几秒后,才站起身,将已经被阳光晒干的僧衣外袍穿上。
“走吧,我们下山。”白衣僧人缓缓说道。
“等一下。”付臻红说着,折下一段树枝,将上面的树叶抚开,然后当做发簪把垂落在胸前的几缕发丝挽了起来。
于是那明艳漂亮的五官便因这动作更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矜贵而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