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只眼睛已经瞎掉,双手只剩了五根手指,头发脏成几股贴在头皮,满脸多出了些沧桑的沟壑,左脸颊边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一看见晏时清出现,立即恸哭着冲出来,抱紧了晏时清的脚踝。
他是不嫌丢人的,也不怕火上浇油,对着里里外外的长枪短炮,哭诉自己命运多舛,亲人也跟着遭殃。
王流蔺这点小机灵倒还在,不主动暴露晏时清的关系,但既不帮他挡枪,也不推他上火坑,接下来的行动主要看晏时清的意思。
保镖没有办法,为减少混乱只好暂时拎着他进楼。
这王流蔺不知道是不会走路了,还是这几年跪的场合比站着多,一路爬着跟上晏时清。
他脸上的泪迹还没干,混着鼻涕糊在脸上,看着既恶心又可怜。
他想伸手去拽上侄子的衣摆,被无情躲开后,很自然地转为捶地的动作。
房间内的无关人士都被清空,周青先带了保镖守在门口,又保持了合理的位置,不让其他人听到这些私密内容。
“小清啊——你都不知、你都不知道舅舅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仰着头哽咽。
“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就把舅舅丢给了那个人渣!”
他朝晏时清哭诉,说孙勇这几年的暴行,夸张化自己这些年受的苦。
他五年前被带走的当晚就被挖去了一只眼睛,是因为他用这只眼瞟到了孙勇万金油顾客的号码。
接下来的几年是无止境的还钱过程,高利贷越滚越多,孙勇每隔半年就要来要钱,要不到便要带走王流蔺身上的一部分器官。
因此他缺少的,不止是身上的五个手指头。
这次王流蔺没办法跑掉,孙勇花大精力安了眼线在他周围,只要他一跑,就会受到更严重的对待。
他会让王流蔺保持清醒,从皮肉开始剥掉,在意识昏迷时便泼上一罐辣椒水,再在神经最敏感、最清醒的时候,一点一点磨至骨头。
孙勇会拍摄王流蔺的模样,录下惨叫放给他听,循环播放一个晚上。
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怪笑着当着王流蔺的面,把这些器官剁碎了煮烂强迫他吃掉。
王流蔺在讲这些时,嗓子眼止不住地干呕。
但他已经几天未进食,只吐出来昏黄的液体,让大理石地板染上浑浊的颜色。
晏时清的指尖微不可见的回缩。
他面上无动于衷,但若是说没有一点情绪波动那是假的。
他的骨骼肌在战栗,能感受得到心脏的跳动频率上升,连呼吸都止不住地屏住。
——从某种程度上,晏时清是知道自己的不正常程度的。
他能演好很多剧本,包括是同理心泛滥的角色,落下眼泪时没有人能不为他心软。
但是一旦脱离角色,他的道德层面和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又只会贴着底线而行,仅仅有冷酷到极致的体现,有时甚至偏激又疯狂。
以至于在这种情况,面对这样凄惨的王流蔺时,晏时清内心涌现的、翻滚上指尖的,竟然是有点控制不住的兴奋。
这难道不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晏时清甚至在这时候分心这么想。
这是多少人期盼已久渴望看到的因果轮回,隔了多久才落在王流蔺身上的报应。
这本就是自作孽,罪有应得,本就该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人们怎么会不为这种事情激动呢。
王流蔺把晏时清的沉默当做是犹豫,还是颤颤巍巍地上前去抓住了他:“小、小清啊——舅舅、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来你公司下面好多回,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你,都是被撵走的。”他嗓子里有口痰,说话声音很难听,却故意要拖长声音想让晏时清心软。
“我知道小清你也过得不容易。”他倏地砸向地板,重重地和晏时清磕头,“你帮帮我、帮我——最后帮我这一次......”
“舅舅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小清,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晏时清眼神下垂,听到最后一句话才有动作。
他压抑着自己滚烫的欲望,靠近王流蔺,陪他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掌心落下油腻的触感,晏时清控制得很好,既没有放任自己按住王流蔺的头施加力气,也能让对方得到足够的安慰。
他有着足够的演技,用最温柔的声音,最真挚的表情,询问着自己的远房表亲:“怎么了舅舅?”
“你遭遇了什么,孙勇对你做了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他靠近王流蔺,声音低沉,像诱惑信徒犯罪的佞神:“没事的舅舅,我在你旁边呢。”
再次重申,现实里永远是保护远大于审判,小说情节切勿代入现实
小晏同志会在后面无数次认知到这一点,我铁了心要让他知道自己错得很彻底,正在练人格修正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