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燕出差了快一个月,是卡在晏时清生日之前几日回来的。
她给两个儿子都带了纪念品,但又保持着家庭主妇时的习惯,带的东西总是先从服饰上考虑。
所以祁燕在看到晏时清时愣了一下,然后拧着眉头扶着脸看行李箱里买好的衣服:“哎呀,那这可怎么办,这肯定是买小了。”
祁燕去的地方靠近海岛,买了两件很花哨的衬衫。
晏时清很自觉地从行李箱里拿起来递给祁九,另一件套在身上。
度假风的衬衫穿在他身上一点休闲轻松的感觉都没有,肩缝绷得紧紧的,但是他现在也能若无其事地说:“我觉得很好。”
他停顿一下,平静地补充:“谢谢阿姨。”
晏时清很早就记不清自己真正的生日了,只模糊记得在夏天,王流蔺为了图吉利,把他的生日改成了八月八日。
祁九是顶级气氛组特派成员,只有三个人在的生日也能给他炒得热闹非凡,开着玩笑让晏时清许一个关于自己的愿望。
“祝我点好的。” 他说,“比如让我明天睡起来头发不要翘了,我每天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关于许愿这件事情晏时清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他太久没有过传统意义上的生日,甚至已经忘了原来生日是可以吃蛋糕的。
就算祁九不这么说,他的心愿也只会朝着祁九倾去。
他希望祁九快乐,希望祁九健康,希望祁九如愿以偿。
又顺带希望祁燕能一切正常,因为如果祁燕出了问题,祁九也会难过。
他上次许愿追溯到六岁以前,已经不记得在通俗意义上愿望只能有三个,于是他接着想。
他想,想自己能早一点分化,能早一点闻到祁九的味道,能早一点成为 alpha。
蜡烛是用夸张的字体写的数字十八,晏时清成长得太慢太久,大多数人遇不到的历练都给他磨光了,晏时清却像是感觉不到痛,磕磕绊绊地盼望自己能长得再快一点。
他睁开眼,烛光在他眸底摇曳,黑眸被映得水润,好像想把晏时清衬得多有人情味。
祁九就坐在他对面,头上带了个滑稽的小礼帽,笑眼盈盈地等着他动作。
晏时清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于是所有事情的变化都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大概是他的祈祷足够虔诚,也大概是他执念过于深刻。
晏时清如他所愿,成为一名 alpha。
这其实没有明确的特征表明,但晏时清就是能在模糊的边界中,感受到自己与往常的不同。
十八岁的第一天清晨,盛夏时节迎来一场暴雨。
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终于能在混杂的空气中敏锐地捕捉到祁九的味道。
明明对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边留过夜,但柚子花的味道清淡却持久,弥漫在房间各个角落。
从掀开的被子里,划了线的笔记本上,落了灰的衣角处,甚至是源自于飘着雨的窗外,一点一点地渗透进晏时清的身体。
祁九说的对,他的信息素很甜,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以往隔着雾纱看见的东西终于有了形状,彼此缄口不提的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曝光。
晏时清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是丑陋的,但也对自己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感意外。
他的手缓慢地向身下挪去,无意识间闻到一点偏苦的气味,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信息素。
他以这样的方法,企图和祁九重叠在一起。
他的一只手盖住眼睛,一只手动得很慢,牙关咬得很紧,所有感官中只有嗅觉格外放肆。
晏时清渴望自己呼吸能够平稳,他甚至强迫自己在这种事情上也能保持清醒,只在每一次交换气体的间隙呢喃着祁九的名字。
祁九——
祁九。
自此,晏时清不能告诉祁九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然后晏时清在成年的第一天,背上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祁九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