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刃即将触到晏时清时,巷口传来一声尖叫:“陈老师!就是这儿!!”
鸡冠一个恍神,条件反射地回头,却感到手里一松,匕首已经被晏时清夺了去。
刀锋在空气中转出一个花,晏时清抢到刀之后丝毫不犹豫,狠狠甩手朝鸡冠胸口划去。
他劲用得巧妙,伤口卡在十公分宽三公分深的以内,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划进故意伤人的范畴。
直到鲜血流出来,晏时清才微不可查地翘起嘴角,眼睛亮得吓人。
他同时迅速翻过鸡冠的手腕箍紧,刀刃对准了鸡冠颈侧动脉。
“我靠!!” 鸡冠面红耳赤,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想掐住晏时清以反抗。
晏时清威胁性地推着匕首逼进,在他的颈侧留下一条血痕。
红毛左顾右盼,站在原地半分钟没见到有人来,于是骂骂咧咧冲向祁九:“你他妈的!”
他哐啷一声踢掉祁九面前的废纸箱:“搁这演是吧?!”
祁九全身都在颤抖,死死捏着手机,紧咬着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红毛揪着祁九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在动手前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自远而来。
“陈老师,就是这儿。” 周青先带着一个猛男跑进巷子,“有人欺负我们学生。”
“哪些个不长眼睛的!” 猛男发出一声咆哮,“我已经找了学校保安了!”
几个人在巷子里面面相觑,反倒是鸡冠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看见的是我们欺负?” 他狞笑道,“我这不是被他用刀抵着吗?”
祁九鼓着眼睛,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我...... 我录像了,是你们先动手的。”
猛男义愤填膺地叉腰:“你们干这种事都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遇到的情况都不下十次,我警告你们,不许对我的学生出手!”
“我还报警了。” 周青先双手插着兜,仰着下巴补充。
这些说辞都是周青先临时编的,但是见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信服力应该不差。
猛男体型比两个混子大了两倍,看上去唬人得很。
随着门口的围观群众也越来越多,鸡冠和红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息事宁人。
鸡冠感受到晏时清的手有松动,于是挣扎着解脱出来,骂骂咧咧地捂着伤口走开。
临走前他回头瞪着晏时清,恶狠狠地威胁:“别让我单独逮到你。”
晏时清一点反应都没有,将匕首扔在地上,自己慢条斯理地抖落衣服上的灰尘。
等着两人走远,猛男才突然跨下肩膀,怪老实地揉着头:“我戏演得不错吧?”
“有点做作。” 周青先点评道,走上前挽住他,再偏着头看向祁九,“我接着约会了,你......”
他扫了眼漠不关心的晏时清,一字一顿道:“你少管别人闲事。”
祁九的表情呆滞,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周青先疏散围观群众离开,将空间都留给祁九和晏时清两人。
祁九两腿没了力气,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跌坐在地的都不知道。
他的视野里只看得见晏时清的脚踝,只觉得一切都发生得不可思议。
对方稳步向自己靠近,祁九屏住呼吸,期待能得到一个解释。
但是晏时清仅仅是绕过他,步伐没有一丝一毫被打乱。
似乎祁九在他看来,就是和墙角的玻璃瓶一般,无用而累赘的东西。
祁九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晏时清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祁九热爱亲切待人,能和学校几乎所有人都好好相处,认为只要自己认真做好事,别人就会回以笑容。
这项规则在晏时清处被打破,从没见过社会险恶的祁九傻了眼,心里又气又难过。
他觉得晏时清太讨厌了,为什么自己帮了他,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得到,还被别人无视得彻彻底底。
眼见着晏时清也要消失在巷口,祁九立即起身去追,心里却越想越委屈,眼泪不知觉便涨满了眼眶。
他胡乱地抹着眼泪,跌跌撞撞地跟在晏时清身后,一边还想要极力与他交流:
“你、你为——呜、你到底怎么了嘛。”
“你、呜啊...... 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祁九脸圆圆的,有鼓鼓的两团婴儿肥,生得十分讨人喜。
此刻他泪水挂满腮帮,忍不住哽咽,吐字含含糊糊的,显得可怜得紧。
但铁石心肠晏时清只觉得心烦,索性越走越快,直直往住的方向走。
他没想到,这鼻涕虫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竟然一路跟着他到了自家门口。
等祁九一抹眼泪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认识的地方了。
这片区域靠于城市灰色地带,草草盖了几栋非法修建的厂房,周围又脏又乱,空气中混着垃圾处理厂的味道,邻居的吵骂声起此彼伏。
晏时清正在朝二楼爬,踩在生了锈了铁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祁九。
他的视线不带任何感情,伴随着料峭春日的穿堂风,激得祁九骨骼都在打颤。
也不知是出于窘迫难过还是别的原因,祁九先一步移开视线。
然后是匀速响起的脚步声,一层一层远去,最后是砰得一声。
晏时清将自己关进了房门。
两人相遇的第十三天,祁九还是一如既往,与晏时清什么话都没有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