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静地开口,“崔大人所谓的人证,可是指那些被蜀王和九幽教逼得家破人亡的蜀州百姓?所谓的物证,是蜀王府中与邪教勾结的书信和账册?还是那已悉数充入国库、记录在案的金银?”
“强词夺理!”崔琰脸上涌起怒意,“蜀王之事尚无定论!你动用私刑,便是死罪!”
我语气骤然转冷,寸步不让:“崔大人!当日蜀王朱麟,于寿宴之上,当着蜀州百官之面,劫持天道大阵,杀害封疆大吏田有光,亲口喊出‘清君侧’。此举,是崔大人口中的尚无定论,还是铁证如山的谋逆?”
我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当时情况,千钧一发!阵法被劫,巡抚喋血,逆党环伺!若任由逆王朱麟成事,阵法彻底失控,九幽教里应外合,请问崔大人,在场数百官员、蜀州万千黎民,会是什么下场?”
我目光如炬,死死盯在崔琰脸上,发出了最终的灵魂拷问:
“崔大人是希望我江小白当时恪守你那套繁文缛节,坐视叛乱蔓延,社稷倾颓?还是应该当机立断,为国除奸,以雷霆手段,挽狂澜于既倒?”
最后,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江某行事,或有操切之处,甘受朝廷法度裁决,绝无怨言。”
“但今日,江某也想请教两位大人,这堂上高悬的明镜,我朝律法、陛下天威,究竟是用来维护社稷安宁、保护黎民百姓的擎天之柱?还是用来庇护逆臣贼子、苛责忠臣义士的枷锁?”
话音落下,公堂之上一片死寂。
崔琰脸色铁青,被我以“平定谋逆”的大义反将一军,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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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识到,在“清君侧”的铁证面前,纠缠于“擅杀”的细节已然苍白无力。
但他终究是官场老吏,眼珠一转,立刻换了个刁钻的角度,厉喝道:
“江小白!你休要避重就轻!本官问你,当日击杀蜀王者,究竟是不是你?据本官所知,另有其人!事发之后,你是否威逼利诱,迫使蜀州上下百官统一口径,你隐瞒真相,篡改事实,此乃欺君之罪!”
此言一出,我心知肚明,他是在试图将二师兄唐不苦牵扯进来。
一旦坐实,不仅二师兄将面临朝廷无止境的追捕,整个唐门也会被拖入深渊。
而我的罪名也将从“擅杀”升级为更严重的“欺君”和“包庇逆贼”。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
我昂首挺胸,斩钉截铁道:“崔大人,击杀逆王朱麟,是我江小白下的命令!与我麾下将士,与蜀州任何官员都无干系!我乃蜀州镇武司监正,护佑一方,平定祸乱,乃我分内之责!何须假手他人?此功,我担得起!此过,我也一力承当!”
我的话音刚落,崔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阴冷道:
“你一力承当?你凭什么承当!”
“你师出无敌门!那唐不苦更是朝廷钦犯,血手人屠!”
“你与他师出同门,关系匪浅!你包庇此等魔头,与魔教何异?”
“你这身官职,你这身修为,只怕也来得不正!”
他终于图穷匕见,开始用最下作的人身攻击,试图从根子上否定我。
我心中怒火升腾,但越是如此,我语气越是平静。
“崔大人真是好记性。不错,我师出无敌门。但我更记得,无敌门拖欠朝廷的二十八万两税银,已于永历十年正月初二,在镇武司结清,分文不差!此事,镇武司有存档,总衙度支司有记录,白纸黑字,有证可查!”
“你……!”
崔琰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由青转红,显然是恼羞成怒。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嘶吼道:“巧言令色!不动大刑,量你不会招认!来人!给我……”
“谁敢给我小师弟动刑?”
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从九幽之下传来,又像是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
如同无形的寒流,冻结了空气。
“哐当!”
“噗通!”
堂上的衙役如遭重击,手中水火棍跌落在地。
修为稍弱者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坐下去。
崔琰和朱佑首当其冲,他们惊恐地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说话之人在哪里。
这比直接现身更加可怕!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被无限放大!
二师兄来了!
他甚至无需露面,仅仅是一道隔空传来的声音,便足以让这象征王法的公堂,化作森罗鬼域!
崔琰吓得魂飞魄散,之前的官威和气势荡然无存。
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局面即将彻底失控的刹那——
“够了!”
一个平静、却带着无上权威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高,却奇异地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杀意。
阴影中,身着玄色蟒袍的秦权,缓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