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喜欢这一步了。
凤凰道:“不管我是不是神族后人,我皆与你要走的道路不同。我不为拯救世人而生,我信奉之人,永远是师尊,亘古不变。”
“怎么不同?你骨子里流的血,与我一般无二,人神之子也是你的族人,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深渊里痛苦挣扎,怎么忍心不帮他们重归家园?”林知意猛提了个音,面容都微微狰狞起来,大声道,“路师弟,倘若修真界知晓你是神族后人,也会像对待人神之子一样对付你的!”
凤凰:“你想让我与你联手,杀光所有伤害过人神之子的修士,用他们的鲜血洗刷你们曾经受的苦痛?”
“正是!不报此仇,我永世不得安息!”林知意又道,“待寻得了神道,以路师弟的资质,想必不出几年,便能位列神籍,只要有神明庇佑,修真界才不敢肆意伤害人神之子!”
“可你方才也看见了,神明是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否则必遭天谴!”凤凰摇头,并不受他蛊惑,冷静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担不起救世主的责任,此生能护住师尊,便死而无憾了。”
停顿了一下,他抬眸望着头顶盘踞的神火,一字一顿道:“但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我也要看看,最后的真相!”
话音刚落,抽出长剑,往手腕处一划,登时鲜血飞溅,尽数融入神火中。
有了新鲜的神血为引,方才中断的画面渐渐又显现出来。
可却不是此前众人看见的宫殿,也不见明觉的踪影。
眼前雾蒙蒙的,似有一层淡淡的水汽萦绕左右。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
阮星阑以为是神火不够旺盛,遂道:“凤凰,是不是血放得不够?怎么看不清楚……”
凤凰二话不说,便又灌入一股鲜血,便听周围响起叮咚叮咚的水流声。
隐隐可听见细微的脚步声,两道身影缓缓逼近。火神衣着略显狼狈,怀里抱着伤痕累累的雪神,一直走到池边立定。
面前的水谭清澈见底,岸边遍值兰草,皆笼罩在浓郁的仙泽中。
“难道说,这就是火神此前说过的玄天境?”阮星阑满脸疑惑,低声喃喃自语,“看样子是雪神输了,被火神强行带来此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才过腰的水面,郁闷道:“难道在这池子里泡一泡,就能当从来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是不是太扯了?”
林知意道:“我曾听闻过玄天境,据说此地的池水,可以净化凡尘一切俗念。发生过的事情,自是不能改变,但却能将之尘封,永不记起。再者,此地隐秘,又是仙泽之地,火神将雪神藏于此地,怕也是担心上界捉拿雪神回去问罪。”
“那也就是说,泡一泡这池水,就能忘情绝爱了?这不行,这不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就是应该在一起。倘若雪神忘记了明觉,那么在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人怜惜明觉了!”
阮星阑隐隐知晓有情人难以成眷属,本想成人之美,奈何天命难违,一切故事都已发生,早便无可挽回。
只等着火神将雪神投入池中的那一刻,人间便再无那位白衣收尸人。
可偏偏在此刻被上界察觉,不仅雪神获罪,便连火神都受到牵连。
上界震怒,火神从旁百般求情,才换来雪神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严令雪神解除神契,手刃明觉,幽闭反省。
雪神自是不肯,转瞬便被缚于神殿中,等待判处。
眼前画面再一转,便回到了明觉那里。
天斗与望月联姻,持续了三月余的战火,眼看着便要停息。作为和亲的公主,明觉就宛如即将献祭的祭品一般,一身红妆被人缚住,塞进了马车。
看到这里时,众人都不由自主屏息凝气。阮星阑的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总觉得还会有大事发生。
他们都知道,明觉此去天斗,必遭剜心之苦,命丧于洞房花烛夜。
可偏偏雪神被上界幽闭,根本无法下界救人。
明觉手脚都被麻绳死死缚住,根本动弹不得。穿着一身新娘喜服,凤凰霞帔皆是公主规制,异常华贵。
如血般鲜红的盖头,将他的面容遮掩住,倘若不脱衣服,任凭是谁都无法知晓,这位出嫁的公主,竟然是个男身。
今夜未曾下雪,出了城门,小道上白雪皑皑。走在没膝的积雪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忽听轰隆一声,马车里传来声音,送亲的士兵慌忙凑近身一看,便被一股气浪冲得东倒西歪。
等再爬起来时,马车里焉有新娘子的身影,已然趁乱逃了出去。
便听一声“追”。天斗的士兵火速顺着脚印的方向追去。
阮星阑:“这怎么回事?明觉如此文弱,焉能震断绳索?难道有人暗中助他?”
没等他继续发问,雪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深,逐渐染上一抹血色,顺着脚印的方向,便见一道红影艰难万状地在雪地里挣扎,几乎是跌跪下来往前爬。
鲜血顺着唇齿落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眼前的路,是他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