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闭嘴!”
师兄弟三人极有默契地齐声道,阮星阑磨着后槽牙,思绪在此刻清晰明了起来。咬牙道:“林知意,你早就知道此地有远古神兽梼杌镇守,故意与我们同行,又在桥上遗落笛子,就为了独自去取梼杌的内丹,好增进灵力?”
林知意这会儿竟也不装了,点头道:“不错,我乃人神之子一族,天生修行极慢,若无神道,或别的机缘,如今这身修为,便是我的极限了。我需要力量,能问鼎整个修真界的力量,我要让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屠戮,血洗,复仇,为我的族人谋一条出路,这就是我的宿命。”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这么做了,你会失去凤凰,失去我,甚至是师尊。”阮星阑抬眸望他,一字一顿道,“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爱护你,怜惜你,几次三番救你,明知道金儒门的人不好招惹,我还替你打伤了他们的少主,还与合欢宗的长老交手,为你,差点与整个修真界为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林知意的神色恍惚了片刻,也仅仅是片刻,很快就摇了摇头:“大师兄,对不住,即便你此后恨我入骨,今日,我也非取你身上的神火不可!”
话音陡然凌厉起来,林知意的灵力大增,本就有半身神血,如今又继承了梼杌身上的神力,修为突飞猛进。
阮星阑受制于神火的压迫,一时半会儿竟无法施展法术,眼睁睁地看着林知意过来擒自己。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阮星阑的那一刻,从旁冷不丁探过来一只白皙的大手,将之生生挡住,便听轰隆一声,两股灵力相冲,竟将左右催成废墟。
登时烟尘四起。那体内的神火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应,在体内疯狂乱窜,一时间痛不可遏,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此刻又疯狂起来,排山倒海一般的苦楚,飞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阮星阑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只觉得皮肉下的筋脉几乎被沸腾的血液冲爆了,皮肤的纹理都清晰可见,骨头咔嚓咔嚓响。
下意识从背后环住了慕千秋的腰,把通红的脸往师尊的颈窝里一埋,他几乎要被憋哭了,极其小声地说:“师尊,疼……”
慕千秋的心尖狠狠一颤,仿佛被一只铁手紧紧攥住,肆意拧成了麻花,微一侧目,见有血从阮星阑的耳朵里流了出来,瞳孔骤缩。
“星阑……”
“师尊,修真界传言,只要神火问世,便可知晓神袛们相继身归混沌的秘密。”
林知意攥着拳头,不忍去看阮星阑,强迫自己冷下心肠,又道,“师尊,即便高贵的神明不可与人族通婚,违者必遭天罚,可人神之子一族已经受苦受难了这么多年,再深的罪孽也偿清了。大师兄身上的神火,乃人神之子一族生死存亡的关键,师尊,把阮星阑交给我,把神火还给我们吧。”
慕千秋一手扶住阮星阑,将之护在身后,冷冷道:“把他交给你?你要如何取他身上的神火?你可知,承载神火的容器极其难寻,一旦神火移位,容器便会顷刻之间化作飞灰。莫说星阑不是魔君转世之人,哪怕他就是魔君,他也会疼,也会死。”
林知意却道:“我知道,我早就想清楚了。人神之子还有其他秘法禁术,师尊信我,我决计不会要了大师兄的命!”
“其他秘法禁术?什么禁术?你在他身上施展禁术,可有征求过星阑的同意?禁术反噬带来的伤害,轻则毁损根基,往后修为止步不前,甚至倒退,重则伤残,智力受损,此生与废人无异,倘若你与他双修,将神火渡至你的体内,你身体里有神族血脉,自是不怕,可星阑是人,体内既有妖丹,又有魔气,只要任意一方反噬,他都会死。”
慕千秋冷冷道,伸手一招,长剑在其周身游走一圈,极盛的剑气划开重重瘴气,一时间亮如白昼,映得他的面容清俊至极,白衣若雪,高不可攀。
林知意咬了咬牙,又道:“不会的,我会小心的,倘若出了任何意外,我便以死谢罪!”
“你的以死谢罪,在本座眼中无足轻重。”慕千秋长剑入手,剑指着林知意,敛眸道,“本座给过你很多机会,曾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你,动谁都不准动见欢与星阑,可你却一次次地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林知意,本座决不会再纵你。”
“师尊,原来弟子在师尊眼中,已经无足轻重了。可是此前,师尊明明最疼爱的人,便是弟子了。”
林知意面露苦涩,一手指着瘫软在慕千秋背上的少年,“是因为他,对不对?就因为他,师尊的无情道被破,也是因为他,师尊像是变了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从下山游历,深入十方鬼境时,发生了变化。师兄不再是师兄,师尊也不再是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