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江暮阳下意识望了过去,刚好云宗主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 那种来自于血脉的熟悉感, 再度涌上心头。
“云风,”云宗主深深呼了口气,声音渐渐放温和些了, 轻声道, “这里无甚要紧事,不必将阿昭, 还有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样的人,二哥心里有数。二哥不是亲眼看见, 便绝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说罢,还转头对裴清道:“如若不然, 你先带云风下去休息,可好?”
裴清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侧眸望着江暮阳, 要走还是要留, 他说了又不算, 全然听江暮阳的意思。
这是他和江暮阳的相处之道, 凡事都听江暮阳的,能减少绝大多数的矛盾。
江暮阳摇了摇头, 正色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何惧什么流言蜚语?”
前世, 他确实没少发疯, 每次一发疯, 就意识全无,丧失理智,行了不少恶事。
但今生他从未害过任何无辜之人,一直走正道,就算没干过什么好事,但也没行过恶。
休想三言两语就往他身上泼脏水,抹黑泥。
还有便是,江暮阳想弄清楚,为何会凭空生出这些谣言,究竟是否与前世有关。
便同那门生道了句:“你在前面引路,我亲自出去会会。”
门生应了声是,也没敢耽搁,转身就走,云宗主见状,便知阻拦不住了,索性留下闵医师从旁看守云昭,便与长胤真人一道跟了出去。
陆晋元和林语声紧跟其后。
江暮阳大步流星,脚下走得飞快,才穿过一条长廊,就隐约瞧见乌泱泱的一片人,以及听见众人七嘴八舌的非议。
“我做了个梦,梦里江暮阳修了邪术,在修真界耀武扬威,兴风作浪!无|恶|不作,穷凶极恶!”
“他割下正道修士的头颅,好似穿糖葫芦一样,用一根麻绳系住,长长垂着一大串,吊在马屁股上拖拽!”
“与行尸走肉为伍,在人间御尸行恶。还拿活人炼尸,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尽情享受,简直丧心病狂!”
“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梦里,很多修士前去围剿江暮阳,少说也去了三千修士,结果一夜间,尽数被斩杀殆尽!”
“江暮阳踩着别人的头颅,笑得猖狂!”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预言梦?否则为何这么多人,都梦见了!”
“我看这诅咒就是江暮阳搞出来的,也许,生擒魔尊也是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引仙门百家齐聚剑宗,再一网打尽!”
“当真是好歹毒的江暮阳!”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云风,分明就是个冒牌货,云风早就死了!”
……
江暮阳一来,就听见了这些话,心里略微一沉,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说不准还有救,若是一直待在剑宗,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一个修士道,连脸上都爬满了漆黑的符文,可见修为不高,根本压制不住诅咒的腐蚀性。
一边说,还一边剧烈咳嗽,好似要将心肝脾胃肾,通通咳出来一般,乌黑的血,顺着唇齿溢了出来。
“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岁的女儿,我年纪轻轻的,还不能死啊!”
“对,待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大家都听我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我一起上,冲出剑宗逃命去!”
一群人宛如潮水一般,迅速往外涌去,剑宗的门生们在四面八方,环成了人墙,不放跑任何一人。
“你们快看!江暮阳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修士,高声喊了一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其中一个修士,噌的一下,掣开腰间佩剑,剑指着江暮阳,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何方圣神!为何要冒充云风,在剑宗招摇撞骗!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们下如此狠毒的诅咒!”
江暮阳立定,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遭,不能说是记忆犹新,简直毫无印象。
他也很搞不懂,自己与对方有什么仇,什么怨。
竟还当众剑指着他,满脸愤慨,义愤填膺地指责他冒充云风!
江暮阳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冒充云风?又有什么证据,说诅咒是我所下?我自己身上,同样也有诅咒。”
都不等对方反驳说“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你就是云风”,便已经将玉牌拿了出来,举在了众人眼前。
上面清清楚楚,浮现着“云风”二字。
江暮阳道:“我猜,一定会有人说,这玉牌上的字是我自己弄上去的,来来,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