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一年花的银子是三百万两以上,要是万历年间等于朝廷全部的折色收入,经过万历末年的加饷,还有天启年间对商税等各种税收的调整,现在大明朝廷一年的收入是千万两白银,这其中有商人和农民等百姓多少血泪,天启皇帝心里如何能不清楚?
三年间千万两白银扔在辽西,说是练出了四十营十几万兵,为着辽兵已经练成,这年来裁撤了三万左右的客兵,现在辽西一地就是十一万多人,按说这兵力已经对建虏全族形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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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形成了二打一的压力,何况朝廷还供给了辽镇大量的军马,铠甲,兵器,火炮,火铳,水师舟船,战车等等,这样的供给是对财政有相当大压力的,大明的财务体系是来源于朱元璋的设计,从开始时就有严重的缺陷,是因为明初时大规模的战乱之下小农经济急需休养生息而做的权宜之计,估计老朱也没想到他的子孙后代这么没用,二百来年,他的成法居然一直没有真正改过,最多就是如张居正那样的修修补补,抵得甚用?没有战事的话,大明的财政体系好歹还能维持着,辽事一起就支撑不住,只能用加征赋税的办法维持,就算这样也是压力山大,九边除了辽镇,哪个军镇不是穷如乞丐?辽镇的普通营兵都有铠甲,不是铁甲也是绵甲或锁甲,九边的其余军镇则多半不披甲,只有将领和内丁披甲,武器也是将最精良的供应辽镇,其余的战车战船火炮火铳当然辽镇也是最优先供给,粮饷上头也是辽镇为先,西部的军镇,比如大同榆林太原甘肃诸镇,军饷一拖两三个月的太正常了,甚至一拖半年也是属于正常的范围之内,至于西军将士怎么养活自己和家小,朝廷概不考虑。
最后西军将士用自己的行动给了朝廷最明显的答案,大量的边军加入起义的队伍之中,而辽镇拿着朝廷给的厚饷,披着厚实的铠甲和手持锋锐的战刀,又跑过来剿灭这些被迫起义的西军袍泽了。
“马世龙该死!”天启道:“派旗校去关门,将此人逮拿回来!”
“咳……”魏忠贤咳了一声,躬身将奏折递给天启,低声道:“皇爷,孙先生对马世龙还是颇多回护的,若是逮拿了他,对先生脸上也不好看。”
天启一脸不耐烦的道:“这个时候就不要想着先生脸面什么的了,丧师辱国,不拿他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魏忠贤闻言大喜,孙承宗是东林残留的一颗大树,也是扎在他心底深处最深的一颗刺,孙承宗不去,东林党就随时可能死灰复燃,孙承宗对党争没有兴趣,但一旦入党,非本党即为仇敌,本党之内则为同志,党派争斗在明末时可谓是白热化了,魏忠贤也没有信心能压住孙承宗多年,一旦这老头回朝,谁知道会向皇帝蛊惑什么?若皇帝心中起了疑忌,内侍出身的权阉可是最忌讳这个,他们不象外朝阁老,有同年同党当铁杆援手,内廷之中说是党羽众多都是假的,阉人都是视皇帝的心思而动,皇帝喜欢某人信任某人,群阉就来依附,皇帝的圣意一旦削减,则他们会纷纷离去,甚至转瞬之间就会反目成仇。内廷争斗也比外朝残酷的多,外朝除了少数人之外,多半的人最多左迁流放,或是辞官回乡,一样当乡绅享福,而阉人一旦失势,最好的结果也是去孝陵卫挑粪种菜,多半都是性命不保的结局。
从现在皇帝的反应来看,孙老头那种不可动摇的地位还是有些晃动了。
不过魏忠贤没有趁热打铁的打算,皇帝是聪明人,拿事实出来说话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弄巧反拙。
天启仔细看了几遍孙承宗的奏折,在心里道:“孙先生还是那老好人的脾气,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替别人开脱。不过,孙先生坚持马世龙是将才,只是一时之挫,看来此人倒不必杀掉,先关起来叫他知道厉害再说。至于孙先生,看来是不能留任了,上下政令军令不通达,彼此争斗,徒起扰攘,再说孙先生先后二十多次请辞,也可以叫他老人家休息一下。原本可以叫他还朝,现在这局面,还是叫先生在家住几年再说,反正他身体尚好,过几年后看情形再说。”
为臣子的争斗心思,皇帝坐在最高处,除了真正的糊涂蛋谁不知道?比如嘉靖挑动严嵩斗夏言,又允许徐阶斗倒严嵩,在此过程中皇帝充当最高裁判官,享受臣子拼命巴结的快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皇帝希望朝臣分裂,互相争斗,但又不能叫内争影响到朝政的地步。在此之前,东林党实在太强势,已经到了非东林即奸邪,不能容于朝的极度狂妄的地步,天启无可奈何之下痛下杀手,不过此时皇帝已经在考虑数年之后的事情了,魏忠贤虽然忠心也靠的住,天启近来省了不少心思,但皇帝的多疑使天启也不可能一直任用魏忠贤一人一党,朝局变幻是肯定的事,只是此时皇帝自己也不知道未来变局的契机在哪里,又是具体在何时,只是知道现在魏忠贤诸般事做的妥帖,军需用度朝廷财务开销都能保障,政务运转流畅,并无滞碍,比起万历末年的混乱,现在虽然经历过残酷的党争,魏忠贤在民间的民声定然极差,不过总体来说天启对魏忠贤还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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