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路线当然是绕道很远,足足得多走十来天的路程,但为了防止套寇余部生事,把一切不可能扼杀掉,铳骑兵团指挥朵儿建议步骑配合,往西边兜这么一大圈,要是这样固原镇或甘肃镇还被游骑骚扰,那也真是废物到家了。
“战死将士一百七十余人,包括这两天重伤救治不了的都已经火化了。”军政官语气有些低沉,这一次的大战虽然是赢的十分辉煌,注定会留名史册,但步兵第二团也承受了相当重的死伤,对明军来说,死不到二百人能大胜北虏十万,还斩首近六千,这是了不起的大胜。对和裕升的步兵团来说,一次战死了近二百兄弟,还有四五百人受伤,其中有近百人是受了重伤,很可能导致残疾,只能从军中退役,这个损失,确实是有点大呐。
但不管是李来宾还是杜伏雷,在城中的时候并没有人说这样的话,若是说了,感觉有点儿太过于嚣张了些……
“团指挥,今晚的口令?”
穿着铁甲的值星武官大步过来,询问营地的口令。
“无衣,答同袍。”李来宾心绪不佳,草草回答。
值星官行了个军礼,答应下来。
“张建通。”军政官道:“这一次战兵中表现最好的战兵军官。”
“我也看到了。”李来宾兴趣不高的道:“会向大人举荐他的。”
……
夜晚的风很凉,张建通带着一队战兵在营地中巡逻。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营区内除了值班人员外全部都按条例熄了灯,其实就算没有条例,到了这个时候人们也困倦不堪,没有人会再亮着灯看书或是下棋休闲了。
前天的大战加上穿越沙漠的体力消耗,足以使铁人倒下,就算和裕升的这些士兵经历了长期的体能训练也是一样疲惫不堪,他们的体力都透支了,因为大战过后,李来宾除了一些恢复性的训练外就一直给士兵们放假,很多人干脆一直蒙头大睡,而且由于清水供应充足,不少人除了睡就是喝水。
那种被烈日烧烤之下水份流失后的干渴,真是人生中的一场噩梦。
张建通好象对此毫无感觉,他如同一块早就干透了的岩石,人生中除了厮杀和将敌人斩首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能打动他了。
在营区外围,这时正有一个瘦高的身影悄悄接近。
“谁?”
值星哨兵最先发觉潜来的身影,身上背着的火铳立刻被端平瞄准,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足可一枪命中。
那人显然知道厉害,声音中透着紧张的道:“莫打放,小人是前来投效的。”
张建通听到动静,令人打开营门,大步走到那人身前。
两人身高差不多,只是一个壮一个瘦,张建通走到近前,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那人的腹部。
“咚!”的一声响后,瘦高汉子捂着肚子跪在地上,额头冒出黄豆粒大的汗珠。
张建通又照那人胸口踹了一脚,骂道:“日你娘的,半夜跑来投效个吊,老子砍了你。”
瘦高汉子没有呻吟,蜷缩在地上象一只虾米,两眼幽幽的看着张建通。
“咋?不服”张建通拔出佩刀,横在那人脖间,他的手用力很大,刀刃带出血珠来。
“驴哈的……老子从出生到长大没被人这么打过。”瘦高汉子沙哑着嗓门道:“你是偷袭,老子当然不服。”
“不服你能咋样?”
“只要我今晚不死,将来会踹你狗日的四脚。”
四周围看的战兵都笑起来,张建通的武艺在军中数一数二的强悍,又是连级指挥,眼看还要升,这瘦高汉子也真是敢说。
“你当我不敢杀你?”张建通两眼看着对方。
瘦高汉子冷冷一笑,说道:“随你,死就死了,这吊世道,哪有公道?死了就死了,算个球。”
两人的眼一个暴戾,一个冷漠,对视半响之后,张建通反而收起了刀,说道:“你狗日的算条汉子,不过收不收不是我能做主的,进营!”
瘦高汉子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咬牙跟进了营。
……
“操,指望雨停就不做事了?你们怎么不等着天上下烙饼?”
大雨如注,天地间一片晦暗,原本是盛夏炎热的天气,在雨地里淋上一阵子,全身湿透之后,每人都感觉一阵冰冷。
这里已经是十三山驿,也是当年大明在辽东的诸多驿站之一,距离十三山只有三十里左右的路程。
时不时的能听到几声火铳的打放声,或是有喊杀声透过雨幕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