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到日本来考察我们的企业,并且和企业的负责人进行洽谈,希望用很低的价格,买走那些历史悠久的公司。”内田悠说。
庭野信一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他们愿意收购这些公司,毕竟也是一件好事吧。”
“庭野先生,您说什么?”内田悠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盯着庭野信一问道。
庭野信一被他盯得有点毛,稍一错愕,便重复着刚才的话,说:“我是说,虽然他们刻意压低了价格,但毕竟还是表现出了收购这些破产公司的愿望,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企业被中国人收购了,通产省却要认为是好事呢?”内田悠不满地问。
庭野信一把手一摊,说:“这都是一些经营不善的破产企业啊。如果没有企业收购它们,它们的设备就会放在厂房里生锈,最后变得分文不值。现在中国人来了,愿意出钱收购这些企业,这对于日本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庭野先生,我完全不能接受你的观点。”内田悠急了,他用手指着自己送给庭野信一的那份文件,说:“麻烦你再往下看看,你就会知道中国人收购日本企业是不怀好意的。他们一贯在用各种手法窃取我们日本企业的技术,使我们的企业丧失国际竞争力。如果像秋间会社这样的老牌制造业企业落到中国人手里,中国人将可以轻易地获得这些企业用上百年时间积累下来的专利和技术诀窍,从而对我们日本的制造业造来毁灭性的打击。”
“有这么严重吗?”庭野信一嘟囔着,不过还是照着内田悠的要求,继续翻看着那份文件。
“技术换市场,……这一点我记得当初你们这些企业都是接受了的,那时候我在立山公司,我们公司也讨论过如何通过向中国官方转让一些技术,以获得中国市场的问题。”庭野信一说。
“是的,我们池谷制作所也曾做出过这样的错误决策。”
“内田君为什么觉得是一个错误决策呢?”
“因为中国人的学习能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现在已经用当时学到的技术来抢我们的海外市场了。”
“是吗?我觉得,这是不是因为你们懈怠了,在过去的10年中没有发展出新的技术。”
“也许……是吧”内田悠的口气软了,过去10年,日元不断升值,房地产价格翻着番地上涨,炒股炒房炒汇,哪样不比研发技术更赚钱?谁还有心思开发技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池谷制作所也不至于害怕那些用自己80年代的技术武装起来的中国竞争者了。
“派出留学生盗取日本的技术?”庭野信一继续读着文件上的内容,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内田君,你说的这个情况,有确凿的证据吗?”
“我们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不过,有两位滞留在日本的中国技术人员向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信息,他们说中国政府非常重视外派留学生的工作,据猜测这些留学生都是带着神秘使命的。”内田悠说。
“就是你在报告中写到的葛涛和……酒井倩霁吗?”
“这位酒井女士,中国名字是叫杨倩霁的。她和这位葛涛先生,都是中国国家石化设计院的工程师,前几年赴日本来学习技术,然后便留下了。我们这次撰写这份报告,他们为我们提供了很多重要的素材。”
“这样的素材,可信度存在疑问吧。”庭野信一淡淡地说。如内田悠说的葛涛、酒井倩霁这种人,通产省也接触过不少,他们大多是借着前来开会、学习等机会,偷偷脱团,然后滞留下来的。为了让日本政府接受他们,避免被遣返的命运,这些人往往要编出一些故事,诸如受到迫害,或者身负秘密使命,而他们又不愿意做恶,所以才叛逃出来。
日本的政府官员一开始还相信这些说辞,再往后就发现满不是那么回事。不过,这些滞留者对于日本来说也是有用的,所以大家也就装聋作哑,接受了他们编出来的故事。现在内田悠用他们编的这些故事来作为证据,这就由不得庭野信一要觉得齿冷了。
内田悠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证据站不住脚,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觉得,这种事情,我们应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中国官方一直都希望能够发展自己的技术,超越日本,通产省有义务制止中国官方的这种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