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去最前面。”郁飞尘看向海伦瑟。
“太残忍了,连看着我的主的背影的资格都要被剥夺吗?”海伦瑟如丧考妣地向前走去。
世界终于清净了。
克拉罗斯:“你们也是这样吗?刚刚小方块想同归于尽的时候我发现,在这里我彻底用不出本源力量了。”
墨菲:“不是用不出,是感知不到。”
海伦瑟:“这样说吧,我现在根本无法做出‘去感知力量’这个动作。”
郁飞尘看向安菲,对了一个眼神,安菲朝他轻点头。
他们两个的状况也是如此。仿佛世界在一刹那失去了本质只剩下表象,连力量的概念都消失了,一片空空荡荡。
安菲:“这样才像它应该做的。”
“您怎么一副很赞许的样子?没有力量,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
无人回答,过一会儿,戒律近似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已确认。仍保留基于硬件之计算、预测、感知、判断功能。”
克拉罗斯:“这么久不说话,还以为你掉线了。”
“抱歉,我不认为过往对话有参与意义。”
“来自蓝星的初号机阁下,我在永夜里听闻过您和您家乡的一些故事。那真是令人唏嘘。好奇地问一句:您是有一个真正的人格存在的吗?其实没有也无所谓,您的脸庞和身体真是比例完美。”
郁飞尘已经放弃让他们闭嘴了。这一刻连白松的存在都值得怀念。世上不会有人愿意和疯子、话痨、色鬼走在同一道路上。
也有一些片刻,这些人真的闭嘴了,这时候整个空间显得如此寂静,没有风,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他们就这样在凭空悬立的道路上,拖着长长的影子缓缓向前。
终于,当几乎把永夜里诸神的八卦听了个遍之后,前方出现了不同之物。道路的尽头是个圆形的平台,上面隐有什么东西。走近了,他们看见那是一个坐着的、人的背影。
那人身着白袍,深棕褐色的短发,只看背影,已经让人觉出严肃。
他所坐的方向正对着那轮巨大的夕阳,而在他的近前,支着一张空白的画板。
这不是一座雕像,他是动着的,正一丝不苟地给这张画板绷上雪白的画布。脚下放着一桶清水,一个调色板,一小罐松节油。
当一行几人来到他身侧的时候,画布恰被牢牢固定在画板之上。这时郁飞尘看见他的侧脸,一个精神勃发,目光深沉严肃的中年男人。白色袍服的翻领上绣着他姓名的首字母。恰对上克劳德·拉格伦·乔的全名。
对于这些陌生人的来到,他似乎并不意外。
“来到这里,要走很远的路吧。”他拿起一杆画笔,在清水中晃洗一下,并没有去看他们,说着话,“克劳德,这样喊我就好。”
安菲垂眼:“我曾听闻您的名字,与一座神圣的高山有关。”
克劳德却说:“我只是一个作画者,至少在此时。”
“好了。”他说,“我要画一幅关于黄昏的画,灵感稍纵即逝,因此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好好想一想,然后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
克劳德的声音和神情自有威严在内,这并不是因为他身居高位,而是因为对绘画此事抱以不容撼动的认真态度。
鹰隼般专注的目光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了因为想拨弄翻那罐松节油而离得最近的方块四身上。
方块四是有些手贱在的,一路上克拉罗斯曾经提过这件事,他表示,方块四根本控制不住那种搞破坏的愿望,无论在什么场合。
克劳德看着方块四:“你先来吧,要完成一幅关于黄昏的画,最需要做什么?请真诚地回答我。”
粉发少年收回伸向松节油的手,看了看空白画布。
方块四漫不经心地抓了抓头发:“先调颜料呗。”
克劳德沉吟一会儿,拿起画笔点在调色板上,道:“调颜料……这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你眼睛的色彩浓烈,我很喜欢。”
说着,画笔在调色板上轻划,一抹深红色出现在笔下。
所有人忽然看向方块四的眼睛。
原本深红近血的猫瞳迅速褪色,变成了无生气、深浅毫无变化的死灰。那是所有色彩均匀混合后会呈现的灰,没有任何色调的偏向,也可以说——没有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