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含笑望着他。
不是在笑君主居然纾尊降贵亲自来抓捕自己,而是笑那拿起武器的姿势居然如此娴熟。
这高高在上的笑意似乎更加触怒了君主,他死气沉沉的眼瞳里瞬间迸出滔天怒火!
刹那间,以君王为首,鲜红士兵们向安菲一拥而上!
两条现下忠心耿耿的恶犬各咬住了一只鲜红士兵,创造了空间,安菲偏头,君主的长刀重重砍在他身后的墙壁上!
刹那间火花飞溅,一次过后,安菲并不和君主正面交锋,身形轻盈移向右侧,君主攻击再至的时候,他扳过最近处鲜红士兵的刀柄,使它与君主的长刀悍然相撞,两把刀一前一后又砸在墙上。
不知道是他们砸上去的力度太大,还是隔壁又有了别的动作,墙壁的颤动一时间更加剧烈了。
君主的目光从安菲身上移开,看向那堵岌岌可危的墓墙,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竟……敢……”
长达十秒钟的注视后,他竟然反手收刀,不再攻击安菲。士兵们也都在那一刻收手。
安菲依旧看着君主。下一秒,他看见君主面色沉冷,将刀柄狠狠砸向墙壁。
一下,又一下。
那不死的躯体有着比鲜红色士兵更强大的力量,整座墓室又似乎被他的意志所贯穿影响,墙壁摇动的幅度愈加危险。安菲审慎地往后退了一些。
墙壁晃得越来越厉害了,不全是因为自己在拆断锁链的缘故,郁飞尘想。
他手下动作不停,把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鲜红士兵按在锁链前,割开它的身体放血。另外还有三只鲜红士兵已经彻底死去,躯体堆在角落。
鲜红的血液融断漆黑的锁链,郁飞尘解救着被封印的人,直到绝大多数锁链都垂落在地。墓室岌岌可危,已经像是处在剧烈的地震当中了。此时,困住那人的只有两条呈“X”形的锁链,它们没有那么粗,但效果最为明显:一条从右肩穿到左边肋下,另一条从左肩穿到右边肋下,将这人死死钉在中央。
将手里这个士兵也丢去角落。墓室的天花板已经开始碎裂,避开落石,郁飞尘走到那人近前。
那人深深看着他。是一种郁飞尘有点熟悉的神情,像是经常从高处看人那样。
他用钻石匕首比划着最后的锁链,第二次问了这句话:“你是谁?”
那人依然只是回答他:“是剑的主人。”
一直背着那把大剑的是武士。
郁飞尘淡淡“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收回匕首,转身走向那柄深插在地面的大剑。大剑与石质地面的交界处严丝合缝,如同已融为一体。
“——为何不为我解开束缚!”
郁飞尘握住剑柄,那上面已满是裂痕。
“这不是……你能拔出的……”
“必须……由我亲手……”
“为什么?”
“这是只属于我和……他的应许之物。”
“是吗。”郁飞尘平淡应道。话音落下他收拢五指,看不出用力的痕迹,大剑晃了晃,拔地而出,被郁飞尘轻描淡写握持手中。
“不可能……!”
那人蓦然抬头死死看着郁飞尘,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郁飞尘手指拂过黯淡陈旧的剑身,他没说的是,第一眼看见这把剑,就有种想拔的冲动,就像看见安菲发尾那个小卷的时候,总是很想拽一下那样。
咚,咚,咚。
落石不断,本已十分剧烈的晃动加上隔壁传来的疯狂的撞击,这面墙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墓道的全部结构此刻也浮出水面,在最初那一点分开成两条彼此对称的通路,最后又汇合于尽头。
尘灰弥漫,郁飞尘猛地后退几步!
墙壁轰然倒塌,视野还没恢复清晰,就看见正前方一个挥刀人影正向他冲来,长刀以巨力呼啸砍下!
郁飞尘:“……”
刚在墙后看见小郁的身影,就见君主发狂似地冲过去砍人,安菲目光一凝。
漂亮的眉眼霎时冷若冰霜,神色里隐约透出怒意,他抬手,将圣杯用力掷地!
圣杯落地,一声奇异的声响,不大,但异常空灵。
君主蓦然回头!
就这回首的一瞬间他已失去所有先机——郁飞尘手中大剑赫然洞穿了他的胸膛。
尘埃落定。
君主的身体重重倒地。
那贯穿了心脏的伤口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皮肤却从那里开始腐朽脱落,血肉迅速干涸,露出森森的骨骼,长生未死的君主身上,留存至今的生命力竟开始飞快流逝。
正对着的墙壁最中央,那被锁链禁锢之人的胸膛里,发出了低沉愉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