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八章(2 / 2)

我家少年郎 赏饭罚饿 8841 字 8个月前

她撑着身子举起那块牙牌,忍住眼前的晕眩,哑着嗓子开口:

“虎豹骑令,我要见你们统领。”

在深夜荒野中飞奔的女子,二话不说第一句便要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场面有些匪夷所思。守卫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着,拿不定注意。

此刻,背后恰好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谁要见我?”

一身戎装的军官骑马信步而来,守卫们当即给他闪出道,灯火下显露的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一个往上看,一个朝下望,四目相对,各自都是一愣。

宛遥还在发怔,马上的宇文钧倒是先讶然出口:“宛姑娘?”

想不到今夜的高山集竟是他当值。

她心里骤然有种莫大的感激和欣慰。

找到宇文钧便如寻到了一颗深夜中发光的救星,事态紧急,宛遥将经过长话短说,简单地道明原委。

郊游,大雨,茶寮,被迫住店,不速之客……

听得折颜部巴鲁厄其名,宇文钧的脸色登时化作肃然,两国结盟在即,出不得乱子,再过几日大魏的使臣便要北上受降,此事关乎重大,必须尽快传信回京。

他立刻命人快马加鞭赶去长安城禀告季长川,另一面又增派人手随自己前往那间茶寮小店。

宛遥被安置在了高山集的官驿内,宇文钧做事细心,临走前还特地找来一个婆子照顾她。

但体力消耗过度,她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只神情凝重地坐在厅中等消息。

院外进进出出的脚步接连不断。

婆子打来热水帮她擦过脸,血污纵横,着实很难想象这么个小姑娘一夜之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喝口水吧姑娘。”

宛遥满怀心事地接过来,道了声谢,却捧在手中半晌未动。

她不知道山道上的那个蛮人有没有死透,之后又有没有别的人追上来,他们会发现那个孩子吗?他头部受了这样强烈的撞击,究竟能撑多久?

还有马棚内的梁华和小店中的项桓……项桓。

宛遥很清楚自己跑得其实并不够快,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饶是体力再充沛他也抵挡不了那么久。

那他会怎么脱身?

他能全身而退吗?

无事可做的时候,时光的流逝变得无比缓慢。

夜长得像是看不见黎明。

直到天将亮,宇文钧才风尘仆仆的进门。

宛遥把杯盏一搁,急忙上前询问:“怎么样,宇文将军。”

他正渴着,提起茶壶对嘴猛灌了几口,拿衣袖擦擦嘴唇同她交代:“我们找到梁公子和你说过的那个孩子了。”

他们赶到茶寮时,现场凌乱得令人瞠目,脆弱的小店好似被人活拆了一般,后院血流成河,遍地横尸,死的全是突厥人,居然连巴鲁厄也在其中。

简直无法想象吃亏的究竟是哪一方。

“人已经送进医馆治疗,梁少爷受了些惊吓,除去旧伤和骨折外并无大碍。那个孩子伤得重一些,现在还昏迷着,你过些时候可以去看看他们。”

听说都平安无事,宛遥不禁松了口气。

宇文钧讲到此处,欲言又止了片刻,才迟疑道:“不过……”

“不过?”

他皱眉为难地垂眸,继而郑重地告诉她:“不过我们没找到项桓。”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宛遥的心猛然往下沉了沉。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宇文钧对安抚小姑娘毫无经验,只能手忙脚乱地解释:“你别担心,我马上加派人手,扩大范围去其他地方找。”

“他命大着呢,蛮族亲王都死在他手里,不会有事的。”

不知为何被她这样质问,宇文钧从头到脚不自在,竟有种良心不安的错觉,恨不能把项桓拎在手里给她看,“那你安心待着,我这就去。”

说着便要往外走。

不承想,宛遥忽然将他拉住,认真道:“我和你一起。”

“啊……快有五日了吧。”

“平日里睡觉怎么样?”她问完,余光却不经意扫向一远处坐着喝茶的那两个人,仍是一高一矮,相貌平平无奇,周身壮得像头牛,和四下咳得快上天的病患们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二人冷不防碰到宛遥的视线,便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避开。

她忍不住皱眉。

“平日啊?倒也没什么,就是夜里三更左右得醒来一回。”

“老人家耳鸣是肾气不足所致。”宛遥挽起衣袖,“两手盖耳,以掌根揉耳背即可……来,您把眼闭上。”

对方依言闭目。

她将其双耳覆住,轻轻按揉耳窍,节奏舒缓适宜,如此约莫过了半盏茶,老妇隐约感觉耳朵眼中有些发痒,就在此刻宛遥提醒道:“可以了,您睁开吧。”

她撤回手的同时,耳目骤然通明,连视力都清亮许多。

“这会儿耳中还嗡嗡叫吗?”

“好多了,好多了。”她转过来连连颔首。

宛遥笑笑,“回家后,若再有耳鸣就照我方才的样子做,坚持一个月便能痊愈。”

“谢谢啊,谢谢。”

“我现在给您通一下经脉,把手伸出来。”她从抽屉中取出金针,正要扎下去,旁边就听到两个等候的年轻男子在闲谈。

“今日城郊怎么那么多的官兵?擂鼓震天的,又在演武吗?”

另一个奇道:“你还不知道么?陛下犒赏三军,辍朝三日以示庆祝,这会儿开了西郊猎场在打猎呢。”

“三军全都在?那淮山不得被他们掀掉一层皮啊!”

“你傻呢。”后者鄙夷道,“能陪陛下打猎的,自然是军中的精英。”他竖起食指,“怎么也得是中郎将往上数……”

“西郊猎场……”宛遥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自打前天见过项桓之后,已经好几日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封了个什么。

“姑娘,姑娘。”对面的老妇唤了半天,她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你这针还扎不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