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云抬头看了她,轻拍了她的手背,“当然。”
周瑞霞笑了,“别太累着了,身体最重要。”
许嘉茗收到了一个快递,很大的盒子。但不重,搬回家时还在想最近网购了什么。
她到家拆开时,发现是衣服。一套正装,还有两条连衣裙,一黑一白,Dior的。
毫无疑问,这是他买的。
这真的很贵重,现在的她,也根本没办法给他买如此奢侈的衣物。
她有点不知道该不该收,他不像是被她拒收后会去退货的人。
她也明白,如果跑去跟他说,太贵了,我不接受。不论结果是什么,总要有一个人不高兴。
收到裙子,她打开时,是开心的,与品牌无关。
她去试穿了正装,剪裁还挺适合她的。没什么logo,不然她也不敢穿去面试啊。
裙子更是美丽,跟她之前在店里试的款式差不多。由于价格的心理作用在,她觉得这件更好看,不过面料是舒服很多的。
她很喜欢,也没有扭捏,发了信息跟他道谢,多说了一句,下次你要买东西给我,先跟我讲一声。
他回,是实习礼物。
她笑了,说我这实习都没找到呢,你就先给买了礼物。你可以先告诉我,延迟满足下,让我更努力呢。
结果他回了句,你又不是鱼丸。还附带了一个鱼丸的表情包。
她又气又笑,感觉他在骂她想成为巴普洛夫的狗。
许嘉茗真是难得这么忙,以前周卓说她这人悠哉悠哉的,一点也不知道紧迫感,她那时还不信。
现在忙到茫然,她不是金融科班出身,很多知识要迅速恶补下。算法题,她倒是上手快一点,但面试时光有思路没有用,要的是零差错,还是要多练习。
不过她这人优点之一是,不怎么焦虑,也不会因为学习压力过大。每天列个计划表一项项做着,面试被拒了也不太伤心。她明白,这就是个概率问题,且必然发生。就算被拒绝多了,但只要有一家,双方都互相满意,就行了。
她甚至还会发邮件追问下,她在面试中表现,哪一部分不太好。但回复都太过官方,没什么信息量。
她就这么手紧心松地刷题和准备面试,谈恋爱也很开心。就算他不在身边,打视频和发信息,都让她觉得有陪伴感。
她甚至觉得这样还挺好,一个月见一次,见面时时间都给对方,分开时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然而她这么跟他讲时,被他阴阳怪气地说,你以为你牛郎织女呢?你这人就没什么心。
她闭了嘴,看来人不能太诚实,也不能什么话都跟他讲。
直到有一天晚上,周卓打了电话给她。他告诉了她,下个礼拜,某官员的庭审上,她爸爸会出庭作证,作为对方受贿的证人。
许嘉茗是坐在沙发接这通电话的,很冷静,还跟他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不要过来,我也没空招待你。
挂了电话后,她坐在了沙发上没有动弹。之前的快乐,像是偷来的一样。时间到了,不需要还回去,却知道自己没法再心安理得地去偷。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站起身去看空调温度时,23度,并不低。已经十二点了,她没有再坐回去,去洗了澡。
热水浇在身上时,她冷的打了个寒颤。
吹完头发就钻进了被窝里,她没有哭,只是情绪低落到麻木。还是有些冷,她下意识蜷缩了身体,希望快点睡着。
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半夜会惊醒,不安到绝望。
她需要睡眠,睡好了有精神了,就不会胡思乱想。
兴许是她的意念太过强大,她真的很快就睡了过去。但不知过了多久,她就醒了,是疼醒的。腰疼,背疼,不是持续的,是一阵阵的酸痛。
她在黑暗中忍了好久,疼痛都还没有停止,她开了灯,拿过手机查询原因,不知能不能直接吃止疼药。
但家中又好像没有止疼药,她来月经都不疼,也自然不会买什么药。
正在查询时,他发了信息给她,问她有没有空去看鱼丸,她疼的先点了个OK的表情包,想着明天再问他鱼丸怎么了时,他就回了她,怎么还没有睡觉。
陈岩正在饭局里,没有想到给她发的信息有了回复,她那边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
他站起了身,借口出了包厢,问经理找了个空房间,打了视频过去。她接了,正侧卧在床上,一副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
许嘉茗没想到他会直接打视频过来,“我背疼。”
陈岩皱了眉,“突然的吗?”
“对。”
“你之前还有什么症状吗?”
“洗澡时觉得很冷。”
“估计是肌肉酸痛,你是不是感冒了,还是病毒性的。”
好像真的是,她现在没那么冷,身上有一点热,但摸了下额头,不烫。
“可能吧,但我没发烧。”
“家里有药吗?”
“没有。”
陈岩第一次看她这么难受,“我现在让人送你去急诊。”
“不要,不严重,我不想去。”许嘉茗摇了头,“就是感冒,我睡一觉就好了。”
陈岩想了下,“那好,等天亮,我让李姨去给你送药,你手机不要关。”
“好。”
又一阵疼痛袭来,看着屏幕里的他,许嘉茗猝不及防地流了眼泪。她知道不应该这样,慌忙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用手抹去了眼泪。
可是,眼泪一旦流出,就很难停住。
她再一次用手背用力擦去后,吸着鼻涕冷静了下,“我先挂了,我想睡觉了。”
陈岩看到她哭了,随即手机就被丢开,他只能看到天花板。他这侧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她那边被子的摩擦声,伴随着疼痛的呜咽声,也刻意压抑而发出的吸鼻涕声。
他知道她在哭,他安静地听着,却是心虚到不敢问她,为什么哭。
他知道,许永成下周会出席一场庭审。她这突然的哭泣,是知道了什么。
“嘉茗。”他喊住了她,“不要挂。”
听到了他的声音,许嘉茗的哭更是止不住,她也不想挂视频。但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的哭泣。她忽然躲进了被窝里,极力抑制着哭声,让淌下的泪落在被子上,试图以一层薄被隔去了所有的声音。
陈岩听着她的抽噎,陪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忍耐的哭声在凌迟着他,像是将要落下的法槌,在无声地审判他的过错。
同此时的她一样,他也感受着一种绝望。
过了许久,他开了口,像是祈求一般。
“嘉茗,不要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