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本打算与许嘉茗吃午饭的,选了好几个餐厅发了链接给她,让她选时,她却说自己已经预订了餐厅。
他觉得她太过礼貌,可能是怕打扰了他的工作,而找了借口。便追问了她,定了什么餐厅。
她将餐厅名发来时,他去搜索了下,那家餐厅消费不低,要求提前预定,而且预定必须两人及以上。
从不知她在纽约还有其他朋友,他多问了句,一个人吗?很早就预定了吗?
她说一个人去吃,昨天预定的。又问了句,你要去吗?我去打电话问餐厅,应该可以临时加人的。
他说不用了,好吃告诉我,我下次去。
虽然他有些奇怪,那种级别的餐厅,很难提前一天就定上,而且也很难破例一个人去。不过兴许就是运气好,位置捡了漏。
人对吃有热情,对生活,就还有期待。
对她,他也不用太担心。
周卓习惯在午饭点之后去附近餐厅吃饭,顺便透口气,有时也会跟人约午餐,顺便谈事。
改完一个memo后,将近两点,他才拿了外套走出办公室,还没走到电梯口,看到了开着的电梯门,他快步赶上前。却还是慢了步,正要去按向下的按钮时,快合上的电梯门突然又打开。
周卓刚要说谢谢时,才发现电梯里边的人是Veronica,他笑着向她打了招呼。
Veronica点了头,“难民庇护的案子做得不错。”
周卓内心甚是惊喜,正纳闷她怎么知道自己的case。随即就想起她很关注法律援助服务,并身体力行地动用资源成立了NGO。这些资料都曾是他查过的,果然,这些积累都是有用武之地的。
他并没有谦虚,“谢谢,很有成就感,真希望今年能再多做些法律援助。”
“挺好的。是去买咖啡吗?”
“是的,需要点□□来重启一下。”看来自己的回答不错,周卓主动向她约一个coffee chat,“能一起喝杯咖啡吗?”
“好。”
这是个聪明的年轻人,进取心强。上来就简单而有重点的介绍了自己,投其所好,侧重跟她聊了做过的法律援助项目。
跟这些年轻人聊天时,Veronica自然知道眼中充满野心的他们要什么,正如当年的自己,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自己的机会。
差别在于,有些年轻人的ego太大,还都以某一性别的为主。而这个周卓,说话上,情商很高,有分寸感。
她从不在乎是不是演的,并且鄙夷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到位还口头崇尚真实的人。
她喝了口咖啡,“有机会的话,一起做点援助项目。”
“好,要有机会,您随时喊我。”见她如此提携,聊了这些正事后,周卓也适时拉近些距离,“入行时,我就期盼着有一天能认识您。您走到这个高度,遇到的挑战,要比同等级别的合伙人们,都更多些吧。”
“没什么的,你也可以。不要用这么客气的称呼,你就好。”
“没想到她甚是低调,就云淡风轻的一句没什么,周卓点了头,好的。”
Veronica放下了咖啡杯,随意问了句,“昨天那个女孩子很漂亮,也在纽约工作吗?”
周卓正觉得这人很冷淡,但没想到有那么点人情味,还会闲聊一句,“不是,她是我朋友,正在温哥华读书。过来玩的,今天就回去了。”
“温哥华?”Veronica笑了,“挺好的地方。”
“好吃的中餐挺多。”
“经常过去玩吗?”
“还行吧,徒步不错,冬天挺适合去滑雪。”周卓耸肩开了句玩笑,“赚着美刀过去消费是挺好的。”
“那里适合花钱,不太适合赚钱。”
“是的,我还正劝朋友换个地找工作呢。”
Veronica没说话,这人是挺不错的。
Veronica晚上的飞机,要去趟波士顿的办公室。
律所内最近会有一些重大的调整,这些具体决策,还未通知合伙人,消息仅限于极少数的管理层。她需要飞一趟,亲自跟人聊一聊。
简单收拾了行李后,她就去了机场。到了后,并没有去休息室,往登机口方向走去。路上,眼神扫过一旁的座位时,她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正戴了耳机坐在位置上,行李箱放在了旁边。
Veronica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坐在了女孩的对面。她再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随手翻阅着。
机场是一个语言混杂的地方,特别是在这。周遭坐着的还几乎都是不同种族的人,说着自己的语言。就像是一种密文,都不必担心隐私被人听了去。
Veronica的眼神扫过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耳旁时不时传来女孩的说话声,刻意压低了音量,却还是软软的。
不知她在跟谁打电话,说寿司很好吃。幸亏今天起晚了没有吃早饭,饿着肚子去的。博物馆很好逛,就是时间太短,没有逛完,就得来机场,然而飞机却晚点了。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像是惹恼了她,她说了句不要,天车运营到一点多,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没有必要让人去接我啊,你不要这样行不行?
她说不要时,语调都没有那么强硬,更像是带了情绪的小脾气。
Veronica不知道,她平时就是这样的脾性,说话时会带些撒娇的味道,还是电话那头的人不一样。
但电话那头的人,应该不是周卓。这个推断没有什么逻辑,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还以为她挂了电话时,就听到她说了句,好吧,就这一次。
电话又打了一会后,她说了好,我到家再打给你后,就没了声,应该是挂了。
自己从年轻时到现在,说No就是No,断然不会有妥协。手中的书翻了一页,Veronica却是在想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嘉茗挂了视频电话后,手机电量不足,从包中翻找充电宝,拿了线插上时,才发现对面的座椅上多了个人。
刚刚自己坐下时,对面那排,都还是空的。
在看那人前,她首先扫到了旁边位置上放的包,大号的Birkin,里边塞了个笔记本电脑。
再看到包的主人时,许嘉茗第一感觉是,这包挺配她的。在她手旁,品牌价值都显得黯淡,回归到了容器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