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知道她有没有……常见我。”
路景澄低沉好听的嗓音夹杂着浅浅的笑声,再次传到前面舒微的耳朵。
舒微感觉自己是真的摸不透路景澄,当初对她避之不见的是他,如今在众人面前刻意招惹她的也是他。
舒微打算装作没听见,反正她和他们之间隔了几个座位。???
姜丽丽却主动对着前面座位问她。
舒微轻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半转过身视线落在姜丽丽的身上,梨涡浅浅显现,声音不高不低淡淡开口:
“偶尔。”
没有说谎,对于当初希冀着天天见到路景澄的她而言,真的只是“偶尔”。
她见不够他。
少女的暗恋深藏于心,在一个人的夜里都不敢轻轻喊出他的名字,静谧的夜晚都无从得知,高中同学们哪里猜测得到。舒微的这个回答也因此没有掀起后座的眼波和声波风浪。
车窗外的风雪渐渐大了起来。
沿路的同学们顺次下车,到了舒微下车的时,车上不剩下几人。
路景澄就坐在靠近门口的座位,她转身下车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在。
舒微的脚步微顿,然后如常迈步准备下车,她还是和路景澄礼貌道别说“我到了,再见”。
下了车以后。舒微顺着道路直走,听见身后也有人下车的声音,以为是同住在附近下车的人。
有了两步,感觉有点不大对劲,舒微心中一慌,脑海中急遽回想着之前看过的碰到尾随的人的做法。
“是我,不用怕。”
路景澄低沉的声音透过身后的风雪落在舒微的耳际。
舒微惊着似地转头看向他。
他家难道也住在附近?
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遇到过啊。
“你爸爸不是担心你吗?我送送你。”路景澄语气轻缓地解释。
舒微这才想起,应该是之前在KTV门口接电话,被恰巧在身后的路景澄听见。
“我家就在前面,很近。”舒微浅浅笑说,“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家吧。”
路景澄知道面前的女孩性子犟,他不得不找个理所应当的理由:“算你帮我刷卡,我的答谢。”
舒微沉思了两秒,点点头说好吧。
她明白路景澄家并不在这边,他原本也不必乘公交。他之所以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要和她说。
风较之前小了些,但雪仍然飘落着。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
路灯一盏盏在漆黑的夜色中像是发光的蒲公英,风轻轻一吹仿佛就能吹散它们。
但它们并不会这么脆弱,依旧照亮夜色和街道,将朝前走的一高一低的两人的身影,投映在积雪的路面。
舒微看着地面自己的身影,向前移动得很从容,突然想起孙欣菲的“不自然理论”,唇角在围巾下微微上扬。
和一个自己喜欢着,但放弃了一切期盼的人一起走路,倒也会自然很多,不会再像满怀期待时,那般顾此念彼的不自然。
舒微想,这一条等到见到欣菲,要和她补充一下。
雪地上移动的身影,一高一低,但她的身影比路景澄的臃肿不少。
舒微注视着路景澄的高瘦的身影,微微笑说:“你好像真的不怕冷。”
路景澄接过她的话,眉突挑了下,语气认真笑说:“现在就挺冷。”
“爱莫能助。”舒微笑着眨了下眼睛,冷幽默地说道。
路景澄低笑出声,随后明显压低了几分声量调侃她说:“现在不和我装陌生人了?”
街上没有其他人,路景澄如此压低声音,像是要潜入舒微的心问她。
舒微不由得半垂眼睫,微抿唇瓣,不作话回答他。
路景澄留意到身侧女孩的异样,他忽然心内慌乱了下,言语上也立即出声解释:“我开玩笑的。”
舒微家的住区就在路边,一边紧靠着校园外面西侧的小路,另一边临着另一条行道,前后四五幢楼房一个住区。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住区的铁栅栏院内,到了舒微家的楼下。
舒微在楼前的大玉兰树下停住脚步。
舒微没有回答路景澄先前的话,清秀的眉目轻弯笑说:“到了,我家就住在这里。”
路景澄双手闲闲地插着兜,仰头去看她家楼下这棵高大的玉兰树,树木尚未到开花的时节,他辨别不出这是棵什么树。
“这是什么树?”路景澄轻挑了眉尾,微偏着额头问舒微。
舒微和他一样也仰起头来看高大的玉兰树,嗓音柔柔的,像夜色中静静绽放的玉兰花开的声音。
“是玉兰树,年龄比我们都大。”
近年来新媒体渐趋发展,去年春天玉兰花开,南安本地资讯公众号的推文标题便是“在南安,有一种春色叫玉兰花开”。
路景澄想起来了,南安一中的校园里就有不少玉兰树。
路景澄正半垂眸回忆的时候,舒微声音平静地回道:“我知道的。”
路景澄闻言怔愣了下,过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舒微是说知道他是开玩笑活跃气氛的。
舒微转头冲路景澄笑了下,柔声平缓地讲道:“我不是故意要和你装不熟,聚会上人太多了,你也看到了气氛很活跃,我不想被置于聚会谈论的中心……”
你一直都是人群的中心,人潮汹涌,你也丝毫不畏惧,习惯处于中心的漩涡中,永远都能应付自如,甚至是如鱼得水。
但我不是的,路景澄。
我们果真不合适。
如果你是一道白虹,那么我还是远远凝望便好。
我依然祝你光芒闪耀,被人群围拥。但是我不会再想着趋近你,也不会再那么隐忍热切地喜欢你。
舒微突然如此正色解释,路景澄有一种直觉,舒微在收回对他的喜欢。这令他的心底泛涌起彷徨患失的恐惧感。
受情绪低落影响,他的声音也是沉沉的:“舒微,我今晚其实是想和你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注:“在南安,有一种春色叫玉兰花开”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