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里的赏赐到了鳌拜府中,鳌拜看着跟在传旨太监身后的老嬷嬷,眉间紧锁,“太皇太后仁慈,只是府里已经为纳喇氏备了四个接生嬷嬷,这位嬷嬷就不必了。”
传旨的太监好脾气笑了笑,“鳌少保,这是宫里的心意,太皇太后说了,这位嬷嬷的任务就是负责纳喇氏生育的所有事宜,等到孩子生下来后,她也就回去了。”
鳌拜眸光犀利,“是苏克萨哈那老匹夫进宫求的?”
他就说,为什么苏克萨哈会敢让达福将纳喇氏接回来,原来是留着这个后手啊!
传旨太监模棱两可道:“奴才只是宣旨而已!”
鳌拜想通以后,让人将传旨太监送出去,命人将岁嬷嬷送到纳喇氏身边。
同时命人去请他的哥哥卓布泰,两人在书房里谈了一个时辰后,都面带笑意地出来了。
……
三月,莫尔根和富察·丹珠成亲,当天确实有人来捣乱,莫尔根早有准备,请了好多人去镇场子,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同时二阿哥福全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太皇太后给他选了二等侍卫明安图的女儿西鲁克氏,侧福晋瓜尔佳氏,父亲艾塔,是鳌拜的远方亲戚,瓜尔佳氏算是鳌拜的远方侄女。
预计在康熙大婚结束后,内务府就要忙着置办福全的婚事。
福全和康熙一起成了待嫁少年!
听到佟安宁如此感慨,福全和康熙一起呛住了嗓子,旁边伺候的人赶紧给他们递水。
佟安宁这次入宫,是被皇太后宣进来,邀请一起吃烤肉的。
一起烤肉的还有伊哈娜。
福全和康熙闻到味道,也参与了进来。
佟安宁看现场准备的分量,觉得皇太后绝对准备了康熙和福全两人的量。
康熙黑着脸,“佟安宁,你今年都七岁了,怎么还说这些胡话!”
福全擦去嘴角的水渍,无奈道:“宁格格,男人不能用嫁!男人是娶!”
“噢!那就是待娶少年!”佟安宁立马从善如流的改了,顺便提醒旁边的伊哈娜,“豆腐多放点辣!”
伊哈娜:……
其他人的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了。
皇太后咯咯直笑,“待娶少年!哈哈哈!安宁,你就不怕皇上和福全一起打你!”
福全一脸纠结,“怎么感觉不管怎么说,都不对劲!”
不管是“待娶”还是“待嫁”,都不适合他们。
“待”字表示“被动”,而且感觉在佟安宁的两个语境中,一个似乎是形容词,一个是动词,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
康熙咬着牙道:“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装糊涂!
佟安宁佯装诧异,“难道你们不承认自己是少年!那就……待娶男人!”
众人:……
伊哈娜和皇太后早就歪在一起笑的直不起身。
康熙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指关节按得“咔咔”响,“佟安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治你大不敬,你今天从我这里拿回去的赏赐也没了。”
他心疼她今年又病了三次,所以趁她入宫,给她赐了一些东西。
可是这家伙对他是一点也不客气。
佟安宁闻言,长叹一口气,“那就是待婚少年,未婚男人,行了吧!”
这两位放在现代,年龄还不到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人,已经一人好几个老婆了。
还有,明年叶克书也要成亲,然后德克新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想起那两个未成年哥哥,佟安宁又是一阵头疼。
康熙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等到烧烤结束后,康熙带着佟安宁去了御花园看桃花,说起莫尔根的事情,“听说莫尔根被逼着磕了三个响头认错,连脑袋都磕破了!京城人都称赞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好汉!”
佟安宁纠结了一番,“磕是磕了,好汉……他的年纪还不够!”
这样算起来,莫尔根在这件事中,简直是大赚特赚,名声和美人都有了,就是惹上了鳌拜。
不过鳌拜过几年就要被康熙收拾下去,倒时候他二十出头,可不是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唉!感觉身边都是聪明人啊!”佟安宁发出自己的感慨。
康熙虽然疑惑她为什么发出这感慨,还是教导道:“你只要将聪明劲放到学问上,也不用羡慕身边人。”
佟安宁闻言,再次幽幽地看着他,“皇上表哥,我看你又瘦了,听说操心太多,容易老,小心变得又瘦又老的少年!被皇后她们嫌弃你。”
康熙额头青筋直跳,最终没忍住,发出怒吼,“佟!安!宁!”
躲在树丛中的飞鸟被惊的扑棱棱飞出来,惊慌失措地往天空跑。
旁边的梁九功叹气,佟格格真是小祖宗啊!
……
八月,和达福相看两厌的纳喇氏生下一个五斤重的男孩,算是母子平安,至于生产时出现的乱子,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无论是她还是对方,都只能暂时忍下来。
宫里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赐下了不少的东西,同时太皇太后命令岁嬷嬷继续留在纳喇氏身边,直到孩子周岁。
同时,京城许多赌坊也赚了盆满钵满。
之前纳喇氏怀孕时,许多赌坊都开了赌盘,有针对纳喇氏能不能将孩子生下来,还有猜男女的,大多人觉得纳喇氏可能生不下来,紫禁城的人谁不知道鳌拜父子俩的性格。
谁知十月怀胎后,纳喇氏顺利生产,而且还诞下了男胎,许多人扼腕不易,明明宫里给纳喇氏赐了奶嬷嬷,说明就是要保下孩子,如果不是这些赌坊老板每隔一段时间就放“纳喇氏动胎气”、“鳌拜父子又对她发火”、“纳喇氏又受伤了”、或者“大夫诊断流产风险扩大到七成”……他们可能就不会赔这么惨。
佟安宁听到这些消息,一时无语,这不就是上辈子的营销和舆论引导吗?
不过她好奇,那些赌坊老板为什么能确定纳喇氏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呢。
其实,当然是他们有自己消息来源,如果纳喇氏真危险了,那么放出的消息估计就是“胎象安稳”、“夫妻相敬如宾”、“达福为儿低头”……
即使真爆出了冷门,他们也不会亏。
康熙四年九月。
在准备了将近一年后,紫禁城的坤宁宫终于迎来了它的女主人,负责操办的礼部人员简直快要喜极而泣了。
为了操办皇上的婚礼,从定下皇后人选后,他们就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从聘亲大典,为了聘礼和各部磨嘴皮子,之后还有祭祀大典、祭祖、祭祀太祖太后、宴请宗室大臣,普通民众成亲尚且举全家之力,他们皇帝大婚可谓是国家大事的,当然更忙碌。
除却赫舍里氏,钮枯禄氏等人提前进了宫,九月初八,康熙大婚,大清门打开,大清门作为紫禁城的正门,平时都是关闭着,除了重要节日或者祭祀的时候才会偶尔打开,而且从这里出去的只有皇帝、皇后、太后,其他人只能从神武门进去。
而赫舍里氏作为从大清门抬进去的中宫皇后,更是殊荣无上,钮枯禄她们只能走神武门。
皇上的大婚仪式复杂繁重,从天明一直忙到了傍晚,赫舍里氏终于迈进了坤宁宫。
赫舍里氏从门槛上压有两个苹果的马鞍跨过,“鞍”同“安”,跨马鞍之俗由此而来。
进入内殿,就是坐帐礼环节了。
康熙神情严肃的和赫舍里氏坐在一起,吃着名为子孙饽饽的饺子,就是那种在锅里只淋了一遍热水的生饺子,有坤宁宫外一对侍卫夫妇高声唱着满语交祝歌。
佟安宁挤在人群里,看着两个稚气未脱少年帝后,穿着繁重奢华的吉服,看不出有多少威严,只让她感受到衣服上的千斤重担。
看了一会儿热闹,佟安宁看到塔塔在外面冲着她招手,和赫舍里氏说了一声,挤着人出去了。
出了坤宁宫,塔塔拉着她的手,“佟格格,格格在永寿宫等你,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去哄哄她好吗?”
在皇帝大婚之前,尤其昭妃钮枯禄氏等人入宫后,伊哈娜就不能待在慈宁宫后殿了,她住进永寿宫,是西六宫之一,虽然她现在只是庶妃,可是享受妃位待遇,加上背靠太皇太后、科尔沁,所以住在永寿宫主殿,也没人敢指摘。
现在皇后进了坤宁宫,就不知后面会不会计较这些。
来到永寿宫门前,宫门关着,等到佟安宁进去后,守门的小太监就将宫门关了。
塔塔解释道:“是格格的命令,省的有人打扰。”
其实不止伊哈娜这里,昭妃钮枯禄氏的延禧宫都闭了宫门,
进了殿内,伊哈娜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发呆。
佟安宁给了塔塔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侧,正要发出声音,谁知伊哈娜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哼哼!你要干什么?”
佟安宁干笑:“我这是给你提精神!”
“呵呵!”伊哈娜还不了解这人,直接去挠她的痒痒肉。
“哈哈哈……啊啊哈哈!别……别……我知错了!错了!”佟安宁连连求饶,没办法,伊哈娜大她六岁,两人的体力相差太大,她就是想反击,也要考虑现实情况。
伊哈娜闹够了,见她的头发乱了,将人拉到梳妆台前,给她整理头发。
“安宁,你知道永寿宫之前住的是谁吗?”伊哈娜轻声问道。
佟安宁:“紫禁城我就了解景仁宫和慈宁宫,其他我就不知道。”
伊哈娜叹气,“永寿宫之前是先帝的董鄂妃居所。”
“啊?”佟安宁愣了一下,仰头看着她,“伊哈娜,你羡慕董鄂妃吗?”
和她相处这么久,没看出来她恋爱脑的症状。
伊哈娜点了点她的小鼻头,“身为女人,当然羡慕能和丈夫恩爱,不过董鄂妃,就不用了,她让先帝废了一个科尔沁的皇后,还让皇太后独守空房十多年,因为她,科尔沁的脸面被踩进泥里,我怎么可能羡慕她。”
佟安宁嘴角微抽,提醒道:“那你为什么选永寿宫呢?还告诉我董鄂妃住在这里过。”
伊哈娜此时已经给她整理好了,“我也不想住这里啊!我想住坤宁宫,不也是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