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陈让家,齐欢撑伞站在他家院外等车,雨太大走不远,水汽蒙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是晚上,黑不愣登,怪吓人。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等了十多分钟,愣是没有一辆出租车,有车也是别家私人轿车出入。
齐欢两个肩膀都湿了一半,正要撩黏在一块的头发,手机响。
“上来。”
电话一接通,陈让只说了两个字就挂掉。
她回头,二楼客厅窗帘撩起一角,透出里面澄澄灯光。
……
一件衣服一条裤子,都是高一时候的校服,陈让每年都在长高,已经穿不下,齐欢的身板套上倒是绰绰有余。
收起的旧物许久没碰,却还是折得分外整齐,没有一丝陈旧味道。
“我穿这个?”齐欢盘腿坐在地上,昂头问。
陈让站着,俯视她:“你想穿身上的湿衣服我也没意见。”
她撇嘴,老老实实抱起他扔在面前的一套进了浴室。换上出来,稍微大了点,她扯衣袖,拽衣角,总觉得不自在。
走到客厅,在陈让旁边坐好,对视刹那蓦地又更尴尬几分。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忍不住想抱起双臂。
“不用躲。”陈让持书靠着背垫,抬眸瞥她,满眼无谓,“我对小孩子身材没兴趣。”
齐欢一顿,什么尴尬什么不自在全都瞬间消散。
小孩子身材?
她?小孩子?!
齐欢抿唇凑近他,近到脸和脸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陈让不避,她也不退,死死盯着他,摇头:“真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坏掉了。”
对视几秒,谁都没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陈让先动作,他默然合上书,坐直身的瞬间,她亦坐回去。
见他起身往房里走,齐欢问:“你去哪?”
很快,他抱了一床叠成方块的被子出来,外加一个枕头,扔到沙发上。
“睡吧。我休息了。”
他转身回房,齐欢叫住他:“我睡这啊?”
“不然呢?”
“这样的情况,你不是应该把房间让给我吗?”她瞄他的卧室。他家的客房没收拾,客厅有暖气,二者择其一,沙发还更好些,但他有床啊!
却听陈让说:“不让。”他语气散漫又理直气壮,“我不喜欢别人睡我的床。”
“……”齐欢被噎得没话说。
……
陈让靠在床头看书。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夜灯,光线稍暗,不知是不是窗外雨声太吵,书上内容有些难以入眼。
半天功夫,书还是翻开时那一页。
他敛神,皱眉把书放到一边,门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
除了他就是齐欢。他端起杯子喝白开水,眼也没抬,“进来。”
齐欢推门,从门缝探头,咧嘴冲他笑。
陈让喝完水,凉凉瞥她,“大晚上不睡觉。”
“我睡不着。”
她进来,反手关上门。大喇喇往他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也不说话,就那么转着椅子玩,脚下一蹬一蹬。
抬眸见他起来,她微愣,“你干嘛?”
陈让走到门边,摁亮所有灯,去客厅把她的包拎进来。几本练习册往桌上铺开,他扯过另一张简椅坐下。
“睡不着就看书。”
“……这么晚了还这么用功。”齐欢吐槽,“我成绩已经很好了,有没有必要这样拼。”
陈让沉沉睇她,“下一次考试,你要不要考。”
她一顿。良久,笑起来,贱兮兮问:“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超过你啊?”
他满脸平静,“我是怕你输的太难看。”
齐欢不信,小声嘘他。
翻开练习册做了几题,她边写边抱怨:“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大晚上跟我这么好看的人待在一起,满眼只有习题习题习题。”
陈让笔尖停了刹那,然后接上。
“奇怪的是你。”他说,“满脑子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东西。”
“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满脑子都是你啊!”齐欢振振有词,“你不正经吗?很正经吧。”
“……”论歪理,他再长两张嘴也说不过她,索性闭嘴。
说归说,真的做起题目来,齐欢也是不虚的。尤其陈让在旁边,枯燥的事情,也多了能让人投入的乐趣。
写着写着,齐欢叫他:“陈让。”
“干嘛。”
“你洗澡了吗。”
“……”
她瞄他,“忘了对吧。”
他确实忘了。刚刚从客厅直奔房间,闷了半天,忘了这茬。
陈让不跟她废话,用笔圈在她的练习册上圈出六道题目,“先写这些。”把笔一搁,去拿换洗衣服。
“这么多?!”齐欢抱怨一句,而后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碎碎念什么。
走到门边的陈让脚步一顿,加速走得更快。
他隐约听到,她在背后骂他。
.
陈让洗完澡再度回到房间,想看看齐欢六道习题做完没有,推开门却见她蹲在椅子上,抱着肚子缩成一团。
她抬头,看到他的刹那,眼泪都出来了。
“陈让,我肚子好痛……”
他心一紧,下一秒她呜咽哭出声,委屈得像是天塌了,“我来大姨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