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能转过这条街,一眼望到了她。
美丽娇弱,是她给男人的第一印象。但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还有另一个不一样的她,生活在不知名的地方。
陆姩拨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张巡捕,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客气了。”张均能的眼里熠熠生光,“陆小姐,我们聊了这么久,算是朋友了吧。”
“承蒙张巡捕不嫌弃。”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既然是朋友,我直接说了吧。张巡捕……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张均能失笑:“为什么这么问?田仲才是负责审问你的。”
“以前聊电话的时候,你说你很忙。现在却有空陪我出来……”她点到为止。
“陆小姐想多了。最近解决了两个案子,我很闲。”
“是吗。”她咬了咬唇,“我以为张巡捕怀疑……我和吕巡捕的案子有关。”
“你是和案子有关。”张均能陈述说。
“啊?”她惊讶地瞪大双眼,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和吕巡捕在案发现场,你当然有关系。”
“嗯,我住在他的房子。”陆姩低下眼,话音模糊,像是含在嘴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好女人?”
“没有。”张均能仍然带着浅笑,“你和吕巡捕的关系,不归巡捕管。”
“谢谢你。”她向前走,“我对不起吕太太……”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吕恺把持得住,也就没有迎娶姨太太的事了。
“张巡捕,你人真好。”她朝他羞怯一笑。
“对了,陆小姐是要租哪里的房子?”
陆姩给他一份报纸。
上面登了几个租房信息。
陆姩:“都去看看。刚刚出过事,我一个人,总觉得哪里都不安全。”
张均能:“我陪你去吧。”
*
累了一天,陆姩在一幢公寓租了个小房间。之后,两人去了咖啡厅。
坐下了,张均能话不多,望着她的眼神比较深沉。
陆姩局促不安,主动地说:“张巡捕,你有什么想问你就问吧,老是这样盯着我,怪怪的。”
“既然陆小姐说起,我有一个问题。”张均能说,“你在电话里说,你曾报警?”
“原来……你都听见了。”她轻轻搅拌咖啡,睫毛长长,妆容淡若清水。该有的诱惑一样没落下。
“恕我冒昧。”他望着她似水的双眸,“你说的这个案子是指?”
霎时,她眼眶里闪烁起泪光,指节相互扣住:“我能不说吗?”
他温和地看她:“不想讨回公道?”
“讨不回来的。”她强忍泪水,“连吕巡捕都帮不了我。”
“这个案件是谁负责的?”
陆姩低下头,不答。
张均能试探地问:“难道是吕巡捕?”
她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轻轻点了头。
“我明白了。”张均能喝了一口咖啡,苦得涩喉,“这样一来,你的作案动机也具备了。”
“什么?”她不解。
“吕巡捕没有为你主持公道,你记恨他。”
陆姩一怔,继而苦笑:“说来说去,张巡捕还是在怀疑我。”
“抱歉。”有各种关联的巧合,令他怀疑。
她背脊一松:“我开始恨他,但他有苦衷,我又……爱上了他。女人一旦陷入爱情,恨就不重要了。”
“陆小姐,抱歉。我一天到晚都和犯人打交道,掉进思维陷阱了。”
“我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她擦了擦眼角,“我一定配合你们的调查。”
她知道,他怀疑她。
她也知道,他没有证据。
有时看着他隐忍无奈的样子,她在心里暗自发笑。
均能,能奈她何。
*
陈展星给蒲弘炜伪造的身份,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照片上,男人长眉向上扬起,短胡须一半白,一半灰。
蒲弘炜乔装成中年男人的模样,准备离开上海。
他和黑衣男人说:“如果杀了一个普通人,我逍遥法外,万事大吉。坏就坏在,那个死小子,眼睛鼻子和我们的一样,他妈的却是洋人的孩子?”
离开的路上,蒲弘炜念着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到了香港,他又自由的。
还没有到港口,黑衣男人说:“蒲先生,有巡捕!”
“竟然被认出来了?”下一刻,蒲弘炜醒悟过来,“他妈的,陈展星阴我!”
*
报纸上刊登了蒲弘炜杀人行凶,找人顶罪的恶行。
追捕过程中,他连人带车翻下了山。巡捕搜寻两天,找到了蒲弘炜的尸体。
陆姩把这一份报纸烧给了男朋友。
又解决了一个,已经三个人了。她摊开自己白皙的手。
阳光下,干干净净的。
有几人知道,里面全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