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放柔了声音道:“殿下今日为我出头,我很感激,以前从没人这般对过我。”
或许是月色太温柔,也或许是冯蓁的话安抚了他,萧诜回过头来看着冯蓁,“幺幺,我……”
“打架打输了有什么关系?打架厉害的人通常都喜欢家暴,不过是野蛮之人。”冯蓁胡乱地编了个西京的故事,“我家在西京的庄子上,隔壁是个土财主,虽然生得白白净净的,可却经常打媳妇。”
萧诜虽然不明白冯蓁为何提什么土财主,但被她这么胡言乱语一番,心里却好受了不少。“是么,孤可不会打女人。”
冯蓁重重地点点头,“嗯,五殿下就没这个讲究,我挺替他未来的皇妃担忧的。”冯蓁想着当年萧谡敲自己手肘的仇来,觉得自己这么说也不算冤枉他。
“那你就不用操心,只怕未来的五皇妃还没过门就又被他克死了。”萧诜不无刻毒地道。
冯蓁吃吃地笑了起来,余光瞥见萧诜的手掌根有些血迹,想是刚才摔倒时擦伤了。“殿下的手受伤了?”
“无妨。”萧诜将手背到了身后。
“走吧,我送殿下回屋,再给殿下上点儿药。”冯蓁殷勤地道。
虽说宴席还没结束,但想着冯蓁居然要给自己上药,萧诜就再舍不得回去了,自然是冯蓁说什么就什么。
冯蓁将萧诜送到他住的地方,让侍女取了药来,坐在萧诜的跟前,拉起他的手替他细细地清理起伤口来。
萧诜垂眸看着冯蓁的额头,灯光晕在她的身周,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柔的光泽来,似宝玉而含暖,似明珠而晶润。冯蓁不是那种狐媚的美,可妍丽到了极致,便生出了一种催魂夺魄的媚色来。
见她如此细致、温柔,没有一丝不耐地替自己清理着伤口,萧诜的心里涌起一股又酸又涨的情绪来,“幺幺,我……”
连孤也不称了,可见是动了情。
冯蓁抬起头朝萧诜笑了笑,“殿下渴么,我给你倒杯水吧。”
此等颜色,还温柔解语,芳蕤馥郁,萧诜的眼睛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能随着冯蓁的身姿摆动而转动。
冯蓁背对着萧诜,在他的茶杯里下了点儿“蒙汗药”。这药可真是来之不易,像她这样的女君是不大能接触到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的。手里这点儿东西还是花了大价钱,拐了几道弯,从教坊里淘出来的,先拿狗做了下实验,好似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斟酌着给萧诜用的。
冯蓁这也算是被薅羊毛给逼上梁山了。她如今已是大姑娘,再想薅羊毛那是千难万难,也不能指望萧诜等人再被刺杀然后又受伤昏迷。所以冯蓁异想天开地想效仿那半夜出没的采花大盗。
不过冯蓁也没干过这种事儿,心虚得厉害,这才让萧诜在丽水园行宴,她也算是熟悉熟悉作案场所。这会儿跟着萧诜到他屋子来上药,其实也是为提前踩点。
萧诜喝过水之后,冯蓁又让宜人扶着他去榻上休息,然后道:“夜里风凉,我替殿下把窗户掩一掩吧?”实则冯蓁这是在给自己留门儿呢,那窗户瞧着是关上了,其实只是轻轻地栓了个头,回头用薄片轻轻一拨就能打开。
把这些事儿都做完了,冯蓁才又回过头对萧诜道:“殿下是安置呢,还是让姬妾前来伺候?”
萧诜就是再傻也不可能当着冯蓁的面说叫姬妾来啊,自然道:“孤这就安置了。”
冯蓁满意地笑了笑,这才领着宜人走了。
萧诜躺在榻上,原是想找个姬妾泻泻火的,但因为刚才说过的话,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又加上头有些昏昏沉沉,也就顺势倒在了榻上,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冯蓁住的紫云馆离萧诜的住处不远,也是他特地吩咐下去安排的,正好方便了她行事。
冯蓁换了身特制的黑色夜行服,顺着墙根儿溜了出去,见萧诜的房中已经灭了灯,又耐心等了会儿见没有其他动静儿,这才溜到了她刚才留缝的那扇窗户下,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屋子里萧诜在榻上睡得跟猪一般,冯蓁在他身边盘腿而坐,再将他的手拉住,感受到白息源源不断地涌进桃花源,才觉得自己这风险真没白冒。
不知过了多久,园子里似乎有些不小的动静儿,不过冯蓁合眼没动,今晚就是天塌下来也阻拦不了她薅羊毛。
冯蓁再次睁眼时,园中的仆从已经开始上灯烧水了。她侧头看了看萧诜,依旧还在熟睡,冯蓁抻了抻腿,又从窗户翻了出去,借着夜色的掩饰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路上都是顺顺利利的,这叫冯蓁觉得自己很是有当大盗的本事,说不定以后九转玄女功练到高深处,也能博得个“盗帅”的雅号。
只是冯蓁还没来得及得意多久,刚翻进自己屋子,就看到了坐在屋中圆桌前,背脊挺得笔直的萧谡,她吓得差点儿没腿软地摔在地上。
萧谡的目光在冯蓁的夜行衣上来回梭巡了好几遍,“一整晚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