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云也知道是吓着豫王妃了,赶紧放柔和了脸上的肌肉道:“王妃娘娘,奴才找您是替皇上传话,昨夜猜灯谜敬昭仪的那条络子不是您拿去了么?皇上的意思是宫妃自己做的东西还是不要流到宫外比较好,所以奴才想派个小太监跟着娘娘回府去取,您看成么?”高世云的态度还是放得非常低的。
豫王妃是万万想不到高世云找她竟然只是为了这些许小事儿,但心底却不由得想皇帝也太谨慎了,颇有点儿老古板的意思。当然她是绝不敢认真这么去想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赶紧撇开了。
豫王妃之所以没多想,那是因为敬则则在宫里真不得宠。外头人不知道,她作为皇家亲戚很多事情却是门儿清的。都这些年了,还依旧只是个昭仪,你说能有多得宠?
至于一个奇丑无比的络子,这本来真的是小事儿,然则豫王妃此刻却为难了,“高总管,昨夜王爷说那是他猜灯谜赢来的,又说那络子是给男子用的,所以就拿了去。这样吧,等回府见过王爷,我即可将络子送回宫中如何?”
高世云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觉得豫王这对夫妇还真是可笑,恃宠而骄了。宫中赢取的东西,哪怕只是昭仪的东西,不说供着好歹也该留存起来,居然还真就拿去用了。若是豫王妃自己用了也就罢了,竟然被豫王拿了去,高世云只要想一想皇帝听到这种回复后的脸色就很想抓着豫王妃的脑袋去碰墙。
豫王妃见高世云变了脸色,也没想到不过一根络子,一个不受宠的昭仪居然还真成了事儿。“高总管,不如这样吧,我让王爷亲自进宫解释好不好?”
高世云冷脸看了豫王妃一眼,“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被一个太监甩脸子让豫王妃的脸有些没地方搁,但她也清楚自己是拿高世云没法子的,这起子小人不求他们替她家王爷美言什么的,但求他们不落井下石就行。所以豫王妃是绝不敢得罪高世云的,被甩脸色也只能忍了。
却说回门庭冷清的明光宫内,华容不忿地道:“娘娘,那些个外命妇真是太没有眼力劲儿了,只会求淑妃赐春条,也不想想淑妃的字哪有你的好看呐?”
“而且……”华容顿了顿,“就是隔壁那位也有人求她赐春条呢,真是,哎,一言难尽。”
敬则则好笑地道:“一言难尽什么?那些春条都是画院的那些待召勾好了轮廓的,淑妃、庄嫔等人如果不想自己写,就照着那轮廓填就行了,所以赐出去时不会丢脸的。”
“奴婢才不是这意思呢,我是惋惜她们有眼不识泰山。”华容撇嘴道。
敬则则耸耸肩,华容大抵是觉得皇帝夜夜晚上来所以认定自己是最得宠的,但是敬则则么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满足皇帝的恶趣味而已。当然大冬天的晚上有人暖脚也是不错的,算是双赢吧。
中午过一点儿,小太监抬着箱子给各宫送两宫和皇帝的打赏,敬则则眼巴巴地就盼着这个呢,也不知道最后淑妃和两宫太后商量下来打赏的银子是多少。
除了银子敬则则别的都不在乎,她也知道自己是庸俗了,但是俗人本俗嘛。
不过开了箱子,敬则则也不能第一个就去看那系了红丝带的压岁银箱子,心里想是一回事,但面子上却是另一回事。
王菩保笑嘻嘻地看着敬则则,“娘娘,这一箱子的东西都是皇上亲自给娘娘挑的,为这个还下了淑妃娘娘的脸呢。”
王菩保是高世云的徒弟,有些事儿他虽然不明究竟,却肯定得到过指点,对上敬则则那是一百个恭敬。
“怎么下淑妃的脸了?”敬则则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今儿皇上在慈宁宫,淑妃去请安,皇上就说过些日子各宫嫔妃的亲眷要进宫续天伦,宫妃该穿得喜庆些才是。又说昭仪娘娘除夕穿的裙子虽然好看,但到底颜色欠喜庆,让淑妃也别觉得您人生得好看就逮着你欺负,还是得送些年轻女子穿的布料给你。”
“哎哟,您当时是没瞧见淑妃那张脸啊,真是红得比红灯笼还红了呢,就差钻地缝了。”王菩保道。
敬则则压根儿就不信王菩保的话,“皇上怎么可能那么下淑妃的脸?”
王菩保赶紧道:“皇上的原话怎么说的,奴才也记不太住了,但大致意思就跟奴才说的一样。”
敬则则垂眸,不明白皇帝为何要敲打淑妃。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送来的东西的确是件件都是珍品,而且皮毛全是一水儿的雪白的狐狸毛,仔细看的话还有一张雪貂毛,和一张略带灰褐色的貂皮。
至于送来的缎子,也都是宫中不常见的缎料,比如月华锦、雪光缎、烟霞绫之类的。
敬则则只是扫了一眼,让华容给王菩保打赏了一个装了五两银子的荷包。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敬则则的心又开始滴血了,眼见着小银库都快见底了。
华容看敬则则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主子在愁啥,王菩保等人一走,她就赶紧把那系了红带子的压岁银匣子取了出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两锭银元宝,十两一锭的那种。
敬则则当时就心尖缺血地倒在了榻上,淑妃实在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娘娘,你快看呐。”华容为了逗敬则则开心,有些夸张地将箱子里另一个小匣子端到了敬则则跟前,“娘娘你看,这里面全是宝石,哇,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美的宝石呢。”
敬则则被华容夸张的语气弄得有点儿烦躁了,这才抬头去扫了一眼,的确有些惊着了,匣子里至少有三、四十颗宝石,红的、蓝的、绿的,甚至还有罕见的粉色宝石和黄色宝石,最小的也有人小手指甲那么大,最大的甚至有龙眼大小,这么一盒几乎能买下半个城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