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有些不悦。
祝新惠看出来了,赶紧解释道:“皇上怕是误会了敬昭仪,她这哪儿是因为节俭才穿磨出毛的衣裳啊,明明就是……”
敬则则满心欢喜地看着祝新惠,用眼神一个劲儿地鼓励她,真真是想瞌睡她就送枕头来了。她是想告傅青素的状来着,但是那种话不能由她自己跟皇帝说,那效果就成反的了,但是宫中又没有其他人帮她说,她本来还挺抑郁来着,谁成想,竟然是祝新惠帮了她。
当然祝新惠也没安好心,这是在皇帝跟前明晃晃地给她上眼药来着。
祝新惠扫了一眼傅青素,“明明就是送去的新布料不得敬昭仪的欢心,所以才宁愿穿旧衣裳。”
敬则则开始自我反省了,别人当着她的面都敢说她的坏话,她这得是混得有多不如意啊?不过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祝新惠是贵妃嘛,的确不怕说她的坏话。
此时此刻,敬则则再次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特别想当皇后。
沈沉的视线朝敬则则看了过去,似乎在等她自辩。
敬则则哪儿能自辩啊?顺着祝新惠的话说,她就得自己告状,但为了点儿布料告状会显得她很鸡毛蒜皮,虽然她心里其实一直很介意这些鸡毛蒜皮,但却不得不装出不为外物所扰的清高样儿啊,这样皇帝才喜欢嘛。
可若是不顺着祝新惠的话说,就得承认自己节俭,还要反过来帮傅青素说话,敬则则也不乐意,这可是头号情敌,且罗致容做得也太过分了一些。
左右为难之下,敬则则决心当个鹌鹑,皇帝朝她看来,她就冲皇帝笑笑。
沈沉觉得敬则则可能是酒还没醒,或者是上次酒喝多了伤了脑子,她现在笑什么笑?
其实敬则则纯粹是因为没话说,所以只能用笑一笑表示一下,不然对待皇帝的视线就太不礼貌了。
罗致容听了祝新惠的话却有些紧张地看向傅青素,向她求救呢。她那会儿也是笃定敬则则不好意思跟皇帝告状才敢搞那些小动作的,但现在当着皇帝的面儿给揭了出来,她就有些不淡定了。
傅青素看敬则则不愿开口的样子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这是两边都不想帮的意思。
但眼下这样,傅青素也知道自己需要开口,便道:“皇上……”
沈沉摆了摆手,“淑妃不用说了,你的为人朕很清楚,傅太傅教出来的女儿绝不会行低劣之事。”
傅青素听了是既感动又汗颜,虽然事情不是她做的,事后她却保持了沉默,这是在试探皇帝,也是在试探敬则则的底线。如今听皇帝这样说,她颇有些无地自容。
其余人听了对傅青素自然是又妒又恨,皇帝竟然丝毫不信祝贵妃的话,而是直接就偏袒上淑妃了。
敬则则倒是听出了皇帝话语里那么一点儿敲打的意思,但他又何尝不是在帮傅青素抹平事情呢?意思是只要她今后不犯,那不管敬则则有没有被亏待他都不会追究,追究了那就是在打皇帝自己的脸。
罗致容松了口气,偷偷拿眼瞧了瞧敬则则,却恰好跟敬则则的视线相碰,她微微地抬了抬下巴,露出了个挑衅的笑容。
敬则则没理会罗致容的挑衅,丑人多作怪,她这样迟早得害死她表姐的,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嘛。皇帝的确有情义,但红颜也会老去啊。
转头上座的景和帝已经在说削减用度的事情了,“不过母后说得对,削减后宫开销,低位嫔妃的日子的确会艰难。淑妃,你再重新议个章程吧。”
“是。”傅青素赶紧应了。
听到这句话,敬则则就往皇帝和傅青素那儿看了一眼,很想问问自己算不算低位嫔妃,她日子真的挺艰难的。可惜啊,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就只敢在心里闹腾一下。
被皇帝和淑妃的“深情厚谊”膈应了一番之后,敬则则回到明光宫时也没多生气,主要是对皇帝她就没有什么期望,明知道人家是旧情复炽就跟老房子着了火一样,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晚膳时,内膳房照例送了一份菜式过来,是芙蓉虾仁,其实就是蛋白炒虾仁,吃起来很清香。敬则则十分满意,这当然也是因为她要求低。
内膳房给她送菜,也是从前些日子她去了一趟干元殿之后才开始的,又复宠了嘛。不过她不是特例,像是贵妃、淑妃、德妃包括罗嫔那儿都是有的。
卫嫔和柳嫔也有,马嫔那儿也有,也就是说九嫔以上包括九嫔的妃位都被皇帝赐了菜。敬则则也没啥特别的。
见敬则则吃过饭,王子兴涎着脸进来道:“娘娘,内膳房的小太监还在等娘娘的点评呢,不知今日的菜式合不合您胃口。”
“差点儿忘了这茬儿了,让他进来吧。”敬则则转头又对华容道,“这内膳房的厨子还不错,挺虚心求教的。”
小太监进来后,敬则则道:“今日的芙蓉虾仁不错,就是那虾不大新鲜,盐稍微多了点儿,压制了一定的清香,但芙蓉的火候做得不错。这道菜以后还可以进。”
小太监听敬则则如此说,喜笑颜开地道:“谢娘娘夸赞。”
的确是夸赞,敬则则嘴巴还是挑剔的,能得她这样评价,这道菜已经算是中上了。
小太监临走时,华容自然得给他抓一把铜钱儿,敬则则坚决不承认这是自己险些“忘记这茬儿”的原因。
狗皇帝和傅淑妃真的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用过晚膳,敬则则围着明光宫转了一圈消食,不想去御花园那么远的地方,主要是太冷了,天黑得早御花园就容易显得阴森,怪吓人的。
既然是在周边转转,少不得会路过宜兰宫。华容悄悄在敬则则耳边道:“娘娘,你有没有觉得很久没听到宜兰宫弹琴了?”
华容不提敬则则还没意识到,她一说敬则则就察觉了,“好像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