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不在乎,亦或者是“贤惠”?
事实证明敬则则是真心大。
次日早晨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然后燕窝粥吃到一半时,忽然脸色一变,焦虑地看向华容道:“完了,完了,完了,我的牌子不是被太后给撤了么?那昨晚皇上……”这事儿虽然错在皇帝,但最终背锅的肯定是她这个昭仪。
敬则则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半会儿居然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法子来躲灾。她也是服气自己了,怎么把那么档子事儿给忘了,也怪皇帝居然也记不着,这不是害死她了么?
敬则则正在发愁时,景和帝却已经在福寿宫中了。
“皇帝,那敬氏哀家可是撤了牌子的,这宫里这许多女人,你就非要去她哪儿么?”西宫太后有些气愤地道,主要还是面子上过不去。
“母后,儿子看折子觉得累了,思来想去就觉得去明光宫能稍微歇会儿,你觉得儿子该不该去?”沈沉看着西宫太后道。
“天下女人都死完了么?就她能伺候你?”太后被皇帝的话给激得更加发怒,先才或许还是半真半假,但这会儿是真的觉得皇帝被狐媚了。
沈沉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的祝新惠。“母后说笑了,即便儿子不去明光宫,而换一个人,赶明儿你不也得随便找个借口就把她的牌子也给撤了么?”
祝新惠闻言脸色一白,想说话,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有时候儿子真不知道,到底贤妃是你的女儿还是朕是你的儿子?平日里朕去贤妃宫中,那都是朕看贤妃的脸色,一个不对,她不就要跟你告状么?”
皇帝的话说成这样,贤妃哪里还坐得住,赶紧跪到了地上,膝行到皇帝的跟前,干哭着道:“皇上,皇上,臣妾从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而西宫太后气得嘴唇都发抖了,“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不能呢?儿子到这后宫来不就是为了松泛松泛么?可如今儿子去哪儿没有你的眼线?换成别人私自窥探帝王行踪早就死了,坟头都长草了,然而贤妃呢?有你这样纵容,这后宫倒不像是儿子的后宫了,全成她的了。她不喜欢谁,就把你当枪使,你还乐在其中是不是?”
祝新惠吓得连连磕头,又伸手去抱皇帝的腿,“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呐。”
“冤不冤枉你心里清楚。”沈彻嫌恶地扫了祝新惠一眼。
“皇帝,贤妃大着肚子,眼见就要生了,你做什么说这些气话吓她?”西宫太后见皇帝比她更生气,那一肚子的怒火居然奇异地就消失了,转过来想要和稀泥了。
沈沉讽刺地看向自己母亲,“你瞧,朕随便说一句你就着护上了。当年你该不会是玩了偷龙转凤的把戏吧?”
“皇帝!”太后一巴掌拍子桌子上站起了身,“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母后既然知道是混账话,那就别再偏袒心胸狭窄,恶毒刻薄的贤妃了。你要记住,祝家能有今日,是因为朕是皇帝,而不是因为你是太后,她是贤妃。母后要安贵尊荣靠的也不是祝家。”沈沉神情淡然地说着诛心之语。
西宫太后已经气得不知如何回答了,不仅气,心里还有些吓。
“母后不是信佛么?五台山那边释迦牟尼的金身年前塑好了,要举行开光大法会,母后不妨去看看,那边风景好,气候也宜人,等贤妃这一胎落了地,正好让她陪你去多住几年。”
几年?
祝新惠已经是泪流满面,“不,不,皇上……”
“不想陪太后么?”皇帝问,“就这么舍不得朕这里?”
“不是,臣妾……”祝新惠胡乱地擦了擦眼泪,“皇上,臣妾从来都不敢,是,臣妾是爱吃醋,可那是因为臣妾爱你哪。”
沈沉压根儿就不理会祝新惠,起身轻轻踹开祝新惠的手,“高世云,滚过来给朕掸掸袍子。”
高世云赶紧地低着头跑过去,替皇帝理了理袍子上刚才被贤妃拉过的地方。
等他做完了,沈沉才迈步离开。
待皇帝走远后,祝新惠还失神地坐在地上,半晌才道:“太后娘娘,皇上他,这是怎么了啊?肯定是敬氏在背后说坏话,挑拨离间,坏了太后和皇上的母子情分。”
西宫太后蹙了蹙眉头,她能在后宫活下来,还成功生下了儿子养到成年,自然不是傻子。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已经到了不需要用脑子的地步,所以很多事一时才没看清楚。
如今她再看祝新惠,再听她的话,也觉得祝新惠这动不动就说别的女子狐媚皇帝的确是过了。“行了,皇帝发了一通邪火儿,显然是对你极为不满,你自己不思悔改,反而又说是别人狐媚,也怨不得皇帝如今厌恶了你。”
祝新惠急了,“可是太后,皇上他以前从来不曾这样的。敬氏,肯定是敬氏那贱人。皇上这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西宫太后摇了摇头,“你真是蠢。你以为皇帝挂在嘴上的人就是那个重要的人?你以为皇帝跟你一样蠢?”
祝新惠一愣,这才想起还有个瑾婕妤来。今年刚得了皇帝的眼,不到半年就成了婕妤,还可能封妃。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之所以发火,是因为正旦时没有给卫氏晋位?”祝新惠恍然道。若说敬则则得宠,但其实哪里比得上卫氏,卫氏可是专宠好些日子的人。
如今皇帝去了一趟敬氏那儿就来发火,他心里肯定明白最后倒霉的会是敬氏,而最终得利的是谁?俨然是不声不吭的卫氏。
祝新惠苦笑道:“看来皇上为了保护卫氏,还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