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笑出声来,又使力地揉搓了敬则则几把,“朕还以为你不会吃醋了呢。”
敬则则啐了沈沉一口。皇帝连着好些日子去隔壁的宜兰宫,她多少还是猜到一点儿他的心思的,不就是想让她去东宫太后那儿么。
她偏不。
当然也可能是她自作多情,皇帝就是喜欢卫官儿也说不定。
只是这样一亲昵,刚偃旗息鼓的欲望似乎又开始复燃,敬则则眼瞧着自己刚穿好的衣裳又要乱了,赶紧地按住了皇帝的手,有些怒意地喊道:“皇上!”
“还说不凶?”沈沉反过来握住敬则则的手。
敬则则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才稍微平静了些,她觉得皇帝如今越来越纵欲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开始往昏庸的路上走了。
史书上不知道多少这样的皇帝呢,也铸就了无数的短命王朝。
敬则则放缓了声音道:“皇上,色乃刮骨钢刀。”
沈沉有些愕然,实在是没料到敬则则会说出这句话来。
敬则则到底是定西侯府的嫡女,又不是专门养来魅惑人的,怎就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皇上,太后娘娘责罚臣妾时,臣妾虽然心里委屈,却也觉得太后之言十分有道理。臣妾等人是进宫伺候皇上的,却不是来祸害皇上的。干元殿中‘养心’二字,乃是圣人之言。以往皇上一月里到后宫的日子不足十日,如今……”
“如今却是常日流连后宫是不是?”沈沉收回自己的手道。
敬则则也知道说这种话会坏了皇帝的兴致,让他不悦,但她觉得有理的该说的话却也不能瞒着。她坐起身来改为跪姿,朝皇帝以请恕罪的姿势磕头道:“皇上便是宠爱瑾婕妤,也当节制有度。”
沈沉也不知是该好笑还是该好气,“在你心里朕已经那般昏庸了?”
敬则则赶紧道:“臣妾可不敢如此想,而且这些话也不该臣妾来说,否则难免有嫉妒之嫌。”敬则则抬起头,“而臣妾心里的确有妒意,但也的确是担忧皇上龙体。因为臣妾之一切都寄托在皇上身上。”
“你……”沈沉的指尖点在了敬则则的眉心上,“朕……”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敬则则怕气氛太僵,又听得马车外有了吵吵嚷嚷的人声,心知肯定是到大街上了,“皇上消消气,臣妾若是说错了,皇上责罚臣妾就是,可莫要气坏了龙体。皇上,咱们今日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沈沉沉着脸道:“朕见你不喜御膳房的吃食,本想着带你去醉白楼吃东西的,如今想着倒是太看重女色了。”他突然掀起前面的帘子,对赶车的郭潇道:“调转车头,回宫。”
敬则则一把抱住皇帝的手臂都快哭了地道:“皇上,臣妾错了,不是皇上好色,是臣妾嫉妒心太重,受不得你宠爱瑾婕妤,才说那些糊涂话的。而且臣妾早晨起得晚,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呢,现在正饿……”饿得慌还没说完,敬则则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两声。
马车里瞬间陷入了寂静。敬则则扑闪着大眼睛,脸蛋不争气地红了。
敬则则这怂认得还是很及时很诚恳的。
沈沉道:“不,你不饿,喝醋也能管饱的。”
敬则则不管不顾地抱住皇帝,使劲儿地箍着他的腰,可怜巴巴地道:“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错了。”
“出息。”沈沉没奈何地笑了,“你如今这样,朕很怀疑别人给你点儿吃的,你就跟人走了。”
敬则则不答话,就抱着沈沉乞求地看着他。
却说敬则则坐在醉白居三楼的雅间上,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海子,碧波荡漾,金光游鳞,再低头看着街上游人如织,不管男女老少脸上多少都带着喜色,毕竟是正月初二,一年到头难得的松快日子,只觉得心旷神怡,无以复加,如果……
如果皇帝不是一直瞪着她的话。
敬则则头皮发麻地转头看向景和帝,三分撒娇七分求饶地道:“十一哥怎么一直瞪着我?”
沈沉抄着手往后靠了靠,“我就不明白,我怎么就给你纵欲的感觉了?”
敬则则傻了,没想到皇帝一路不说话,居然一直都还在想这个?她倒是可以说慌,或者再次认错,但敬昭仪也不是没原则的,而且很明白皇帝好她才能好的道理。
敬则则撇开眼不敢看景和帝,而是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子小声嘀咕道:”难道不是么?你每次看我,都……“
“嗯。”敬则则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抓头挠腮地憋了半晌,最后只好用了一个词儿,“都很急切。”
沈沉的嘴里这会儿有茶的话肯定能喷出来老远,好半晌才恶狠狠地道:“敬则则,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