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乐香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会如此剧烈。
再看明光宫的一切,表面上好似冷冷清清,用的都是粗陶,但那粗陶却也只有明光宫一宫独享,她其实也喜欢那古朴的陶器,曾让人去司器局讨要,原以为是手到擒来,谁知道却是空手而回,哦也不是空手而回,而是得了一套细瓷。
茜红还欢喜得不得了,但丁乐香那时候就知道不一样的。
明光宫,皇帝宁愿空着,也不让其他人住,这难道不是早已说明了帝心所向。她虽然怀了孩子,皇帝却未必放在心上。倒是明光宫那位,只怕皇帝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能生个孩子。
茜红愣了愣追上丁乐香道:“婕妤,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岂非昭仪在皇上跟前更说得上话,那她为何对你还那般推脱啊?”
丁乐香定住脚步看向茜红道:“茜红,敬昭仪已经帮了我许多了,我的命两次都是她救的。现在无论她帮不帮我都是应该的,我也一样从心底感激她。以后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跟我说了。还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贤妃娘娘势大,背后有太后支持又有皇上的宠爱,敬昭仪只怕也难为。”
茜红赶紧认错地低下了头。
却说敬则则看着丁乐香的背影只摇了摇头,没想到皇帝居然把祝新惠宠成了这般模样,连个有孕的嫔妃都容不下。她兀自画了一会儿画,觉得心里不舒坦便丢下了笔。
一时用过饭便是午歇时候,敬则则往床上躺去原以为早晨起得晚会睡不着,结果居然没多久就沉酣入梦了。
她睡着后,华容朝着放轻脚步进门的景和帝行了礼低声道:“皇上,娘娘刚睡着。”
沈沉点了点头,走到床边低声唤道:“则则,则则。”见没有反应,这才吩咐郑玉田上前施针,他就坐在榻上看着。
这回郑玉田倒比昨日镇定了些,手脚也麻利了些,但依旧是冷汗淋淋,总觉得如芒在背,只想快点儿离开。他其实想过要让医女来施针的,奈何皇帝说信不过那些医女的医术,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来明光宫。
敬则则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察觉,美美地睡了一觉了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放肆地抻了个懒腰,掀开床帘就见皇帝正坐在窗前榻上看着她。
敬则则立即缩了回去,口里唤着华容来给她穿衣裳。
沈沉走过去掀起床帘,好笑地看着敬则则道:“则则难道不知道,美人慵懒之姿更有风情么?”
敬则则嗔了皇帝一眼倒也没再矫情,直接下了床。明光宫内烧着火龙,温暖如暮春,她穿着白绫中衣,水红的撒脚裤却也不觉得冷。
倒是沈沉见她下床,顺手递给她一件袍子披上,把她搂入了怀中坐下。
“皇上怎么这时候却在臣妾宫中?”敬则则好奇,大白日的皇帝素来勤政,很少到后宫的。
“朕有些午困,所以四处走走。”沈沉道。
“那正巧,臣妾刚好有件事想跟皇上说。”敬则则撑起身子坐到沈沉的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道,“皇上,今儿早晨宣婕妤来我宫中了。”
“嗯。”沈沉应了一声,等着敬则则继续说下去,看她要表达啥。
“皇上,臣妾没回宫这些日子,宣婕妤可有在皇上跟前替臣妾美言过啊?”敬则则娇滴滴地问。
“你倒是问得直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沈沉侧头笑道。
敬则则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她若是帮臣妾美言过,那臣妾自然要报之以桃,可若是没有,那臣妾接下来的话就不用说了。”
沈沉好笑地把敬则则抓到身前,“让朕想想啊,嗯,她没说过。”
敬则则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主要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错了人。
“不过当不是她不说,而是朕这些日子就没怎么去看过她。”沈沉补充道。
你没怎么去看过有孕嫔妃你还有理,你还自豪了?敬则则腹诽道。“皇上觉得如果给她机会的话,她会帮臣妾美言的是吧?”
沈沉耸耸肩,“不知道。”
“狡猾。”敬则则哼了一声,“皇上刚才那话的意思明明就是在帮宣婕妤开脱。看来在皇上心里,宣婕妤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嘛。”
沈沉没否认。
敬则则摇着他的脖子问,“那皇上怎么还那般冷落她?每次都叫祝贤妃给请了去。”
沈沉无奈地把敬则则的爪子给抓下去,“行了,既然则则替她说话,朕多去看看她就是了。”
敬则则无语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皇上觉得臣妾会劝你多去别人那儿?”
沈沉笑出了声,“行了,朕有分寸的,一定照顾你的醋意行吧?”沈沉在敬则则身上暗示性地揉了几把,原只是逗她,可一上手居然就真起了火。
敬则则待皇帝走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口水印,“华容你备水,我要沐浴。”
“娘娘,刚才郑太医来给你扎过针,你不能沐浴的,要不然擦一擦澡行吗?”华容道。
“他什么时候来给我扎针的?”敬则则奇怪地问。
“娘娘睡着的时候。”华容道。
敬则则越发疑惑了起来,“怎的不叫醒我呢?”
“郑太医说,娘娘睡着了更好行针。而且皇上当时也在呢,皇上吩咐说不许打扰娘娘休息的。”华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