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这些人,高世云才大步跑了追着皇帝去了明光宫。
沈沉抱着敬则则在明光宫下了帝辇,龚铁兰和王子义立刻迎了上来,一看敬则则双眸紧闭,手无力地耷拉在半空就知道出事儿了,赶紧地要上来接,可沈沉没放手。
“太医到了么?”
“到了到了,回皇上,臣到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郑玉田背着药箱就要给皇帝跪下。
“不必了,赶紧先看看昭仪。”沈沉将敬则则小心地平放到榻上,看着郑玉田给她诊脉。
郑玉田诊完脉,面露担忧地道:“皇上,昭仪娘娘的身子在避暑山庄时本就亏空得厉害,这半年似乎更甚了,如今风邪入体,病如山倒,一般的汤药起效没那么快,恐怕会拖垮昭仪的身子,臣斗胆,只能给娘娘用银针刺穴,才能舒筋活络,以促药效,否则娘娘身子一损,恐寿命不长。”
龚铁兰一惊,闻言看向了景和帝。宫中嫔妃等闲是绝不会针灸的。因为针灸意味着就要袒露肌肤,将女儿家珍贵的肌肤露给太医看。这哪个皇帝受得了啊?
“传唐玄任来。”沈沉没否决郑玉田的提议,但必须再听听别的太医的意见。唐玄任乃是太医院院正,医术高明历来为皇帝所重。
只是唐玄任赶来诊脉后,得出的结论却与郑玉田一模一样。
景和帝看着已经显出老态的唐玄任,他的手指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抖动,再看看才过而立之年的郑玉田,最后道:“那就由郑玉田来施针。”
“皇上!”这一声皇上可是三个人喊出来的。
龚铁兰、郑玉田和唐玄任。
龚铁兰是怕敬则则活了命却丢了好不容易才赢回来的皇帝的欢心,若是老太医施针还能辩一辩,如今由郑玉田施针可如何是好?
郑玉田也知道瓜田李下之嫌,若非医者父母心,他没办法看着敬昭仪就这么坏了身子,否则是绝不会提出施针的法子的。
而郑玉田是唐玄任招入太医院的,很是看好这名弟子,不愿意他毁在这件事儿上,所以才出声的。
“朕意已决,你们都退下吧,郑玉田和华容留下。”沈沉道。
待众人都退下后,沈沉询问了具体施针的位置,郑玉田胆战心惊地回了,却开始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了
沈沉示意高世云阻止了郑玉田磕头的动作,“你心里不要有任何负担,你是医者,昭仪只是病人。若是治好了,朕会重重赏你。”
话虽如此郑玉田还是战战兢兢。
安抚住郑玉田,沈沉又转头对华容道:“华容,你去替昭仪脱衫,朕会亲自在一旁陪着的。”
敬则则是趴在床上的,整个背脊都呈现在了人的面前,曲线玲珑,完美得人在梦中以最狂野的幻想也想不出这样的秀山春谷来。
背脊线好似一条潜伏的龙,没入腰际,隐隐有两个腰窝,肩胛骨却似刚要振翅岂非的凤蝶。
只是她实在太瘦了,瘦得显出了嶙峋之感。然则嶙峋有嶙峋的美,春山秀岭似有水波流动,细细看了才知道那是雪肌玉肤的光泽。
郑玉田只看了一眼就立即撇开了头,然后道:“皇上,臣可以尝试蒙着眼睛施针。”
“朕是不会把昭仪拿给你做尝试的。睁开眼睛看着,朕不介意,因为你是医者。”沈沉平静地道。
或许是他的平静感染了郑玉田,后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捻起了一根两寸长的银针。
待郑玉田离开后,沈沉才开口问华容,“先才怎么回事,则则怎么会突然晕倒的?”
华容早就按捺不住委屈了,向皇帝告状道:“昭仪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结果刘婕妤和玉美人也到了昭阳宫,对昭仪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被皇后娘娘斥责了。后来昭仪出昭阳宫时,玉美人她们还专门在那儿等着昭仪,说定西侯犯了事,如今已经回京听勘,玉美人还说昭仪以前受宠都是因为定西侯的缘故,从今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然后娘娘问她,定西侯犯了什么事儿,玉美人就让昭仪求她。昭仪气不过就赏了玉美人一耳光。”
华容完全没添油加醋,因为道理本就在她们这一边。
而此刻玉美人也正焦急呢,“我怎么能想到她那么不堪啊?以前不是精神挺好的么,就是我晕倒,她都不会晕倒的。如今居然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哼,皇上,皇上莫不要被她哄了去吧?刘姐姐,你说贤妃娘娘会护住我的吧?”
刘如珍微笑着安慰玉美人道:“放心吧,贤妃娘娘马上就要生产了,这种时候只要她开口求情,皇上就没有不允的。”
玉美人稍微宽慰了一些,“也是,凭她给贤妃娘娘提鞋都不配。再说了,她还打了我一耳光呢,我不告她都算不错的了。”这话说得就有些色厉内荏了。
刘如珍道:“是啊,谁知道她居然跟个泼妇似的,居然自己动手打人,真真是武将府中出来的,都是些个粗人。”
素来文人都是看比起武夫的,觉得他们粗鄙,连带着武将府出身的闺秀,似乎身份都比文人世家出来的姑娘低一等了。
玉美人附和道:“就是。”仿佛这样她心里的惶恐就能安稳些。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就见高世云领着太监踏了进来。“传皇上口谕,玉美人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