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莲果和冬柚不许我进来看你。”长孙愉愉也是很无奈。
“我没什么大问题,你出去吧,爱惜好身子。”陆行道。
长孙愉愉的目光在陆行的脸上梭巡,平日里看着整整洁洁的人,这会儿下颚已经有青黑的胡渣,眼下也是一片乌青,嘴唇干裂,她的心没来由地缩了一下。
“我给你倒杯水好么?”长孙愉愉道,也不等陆行回答,就起身去了桌子边倒水,然后小心地捧到陆行眼前。
陆行正觉得嗓子眼儿冒烟,所以接过水一仰而尽,随即撇开头咳嗽了一声,“你出去吧,万一过了病气……”
将心比心,虽说自己生病时,陆行也有做得不地道的地方,但大部分时候他还是在照顾自己,长孙愉愉歉然地道:“我不是不来看你,只是我不怎么会照顾人,又怕万一我也病了,反而给你添麻烦。”
“嗯。”陆行应了一声,“我还想再歇会儿,你出去吧。”
长孙愉愉却没动,“你睡吧,我给你挠挠头发吧,以前我病的时候,我娘就这样摸我的头发,会舒服很多的。”
长孙愉愉之所以如此轻言细语,也不在意陆行的那一点点怒气,主要还是心有愧疚,再则她并不是冷心肠的人,见陆行病成这样,当然会有照顾之心。
陆行却是没搭理她,真的躺下侧身背对她睡了。
长孙愉愉靠坐到床头,用手指轻轻地顺着陆行的发丝理了起来,她的动作很轻柔,连带着轻轻地按摩陆行的头皮,享受过华宁县主这种伺候的可没有别人。
“还行吧?”长孙愉愉轻轻问道。
陆行没回答,似乎睡着了。在他的一生里,却不是第一次享受这种伺候。小时候他生病时,他娘亲总是会这样怜爱地摸他的头。
只是打她走后,陆行就再没有经历过这种温柔。他后来也生病,安母自然不会如此柔情,而罗氏作为大伯娘照顾陆行的病,却也有所避讳,不会如此亲近,陆行的身边也没有婢女会温柔照顾。说起来,已经有许多许多年,陆行没有感受过女子亲近的温柔了。
如今娶了个妻子跟没娶也几乎无所区别。
“嗯。”
久久地,长孙愉愉才等来了陆行的一声回答。
“你的头发还挺顺滑的。”长孙愉愉道。既然陆行用护手的香膏,指不定沐发也有秘方,长孙愉愉如此想。
“洗头的香膏在净室,你可以拿去试试。”陆行还是了解长孙愉愉的。
长孙愉愉道了声谢,换了个姿势斜撑着自己给陆行继续理头发。
只是没多久屋子外就响起了莲果的声音,“县主,你该用早饭了。”其实早饭迟点儿也无所谓,要紧的是长孙愉愉已经待得太久,莲果有些担心。
长孙愉愉只能收回手,“我明日再来看你。”
要让华宁县主屈尊降贵来伺候人着实不容易,不过待了一小会儿功夫,再想见她就得等明日了。
陆行没说话。
次日一早,长孙愉愉果然又出现在了陆行的屋子里,本以为他应该还在床上,谁知却见陆行已经穿戴好了出门的打扮。
“你病好了?”长孙愉愉有些诧异,昨日还见他憔悴至极的。
“还没,不过不用再休息了。”陆行道,“你也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了,我这边不用你照看。过两日,我叫人送你回宁江。”
长孙愉愉掀开了自己的帷帽看向陆行,“老太太让我过来照顾你。”
陆行偏头看了看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自己说这话都有些心虚,“我瞧西厢塌了一角,已经让人着手修了。北屋的净室我也想让人修一下,还有东厢,也弄个净室。”毕竟是她要住的地方,总要方便才好。
“无需这样麻烦,县主实在住不惯,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去。”陆行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
长孙愉愉回到东厢,一脸的迷惑。
莲果道:“县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原以为长孙愉愉会跟昨日一样待上许久的。
长孙愉愉看向莲果道:“我总觉得陆九有些奇怪,总觉得……”总觉得好似对她冷淡了许多。长孙愉愉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陆行。是为着他生病,自己没能一直照顾么?
长孙愉愉也是委屈,她不是不想去照顾陆行,而是她这种人照顾人不就是给人添麻烦么?
“总觉得什么啊?”莲果问。
长孙愉愉摇摇头,“没什么。”陆九待她本来也不怎么样,长孙愉愉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