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陆行还是说了出来,虽然知道可能是无用之话。“不管是谁的命,那都是珍贵的,没办法重来一次。”
这话咋一听似乎是在关切她?长孙愉愉旋即就在心里否定了。她正要出声问是什么意思,却听到院门传来声音。
“韦公子、韦姑娘。”泉石的声音从大门处“高声”传来。
出现在陆家的韦公子和韦姑娘最可能就是跟陆行定亲的那一家。长孙愉愉从陆行的书房往外走,自然不可避免地跟韦嬛如照面,这就是院子小了的困境。
“韦姐姐。”长孙愉愉朝韦嬛如笑脸迎了过去。
傅婆满是激动地从堂屋的窗户望出去,泉石挡住她一点儿视线,她都顾不得说话,直接就把人往旁边推了。
“华宁,你怎么在这儿?”韦嬛如故作诧异道。
长孙愉愉笑了笑,她知道韦嬛如肯定是晓得陆行帮自己修复画的事儿,京城很难保守什么秘密。
虽说如今长孙愉愉跟韦嬛如已经没什么来往,但韦嬛如今后毕竟是陆行的夫人,可以预计将来不会没有往来的,因此旧日关系还得修复一下,枕头风的威力长孙愉愉虽然没经历过,却是听说过的。
“我请陆修撰帮我修复画,如今修复好了,所以我今日过来拿,不想正好遇到韦姐姐。”
韦嬛如也笑着道:“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长孙愉愉这一次笑得就有些苦中带涩了,“还不就那样,每年都要病上几场的,我娘为了我白头发都多了许多。”示人以弱总是没错的。
韦嬛如叹了口气,“那你多保重。”
长孙愉愉点点头,这就准备走了。
傅婆则是满脸失望地躲在窗边,这就完啦?“本来还以为有好戏看的。”傅婆对旁边蹭过来的青老道。
“你当京城闺秀是你们这些江湖女子啊?一言不合就开打?”青老问。
傅婆撇了撇嘴,江湖女子哪儿不好了,一言不合就开打,那才解气啊。
两个为老不尊的都正遗憾呢,谁知就在韦嬛如的哥哥大步进了陆行书房,而落后很多步的韦嬛如,已经和长孙愉愉擦肩而过时,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唤道:“华宁。”
“诶。”长孙愉愉应了一声,重新转过头去。
韦嬛如到底还是意难平的,所以忍不住道:“既然画修复好了,今后你是不会再来陆府了吧?陆世兄一人在京城,家中也没个长辈,你这样频繁往来,外头说闲话的就多了,对你不好,对陆世兄不好。”
来了!
来了!
这两声分别来自傅婆和青老两个看热闹不嫌大的人心里,两人都运足了目力和耳力,竖着耳朵,一脸激动地就等着看大热闹。
长孙愉愉闻言笑得更甜了。她就知道韦嬛如这个当口来绝对不是巧合,怕就是来堵她的,否则以她的矜持本不该随便踏她未婚夫独居的小院的。
“韦姐姐这也是听了外头的风言风语,信不过你家陆世兄,所以特地跑来敲打我的么?”长孙愉愉笑得很甜,问得却狠。
自以为说话还算委婉的韦嬛如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是没想到长孙愉愉回得如此直接,这叫人如何回答?
“我,我不是信不过陆世兄。”韦嬛如气结地道。
长孙愉愉笑道:“韦姐姐以前同我也相交颇久,定然知道谷苍山的画对我来说是多大的遗憾,好容易找到陆修撰能修复,所以我才多来了几次。如今陆修撰替我修复好了,我心中无比感激,只是因着这件事倒是让姐姐对陆修撰产生了芥蒂就是我的过错了。不管怎样,这份情我是承了陆修撰的,如果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他不好说,姐姐也可以代他来问我。”
这话最厉害的就是个“代”字了。韦嬛如都还没进门呢,又凭什么代替陆行?还没进门就管得这么厉害,陆行心里能舒服?
韦嬛如当然听懂了长孙愉愉话里的讽刺,可她这话表面上却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既大方又合理,却衬得她韦嬛如小气了。
长孙愉愉说罢也不再等韦嬛如回应,只打趣道:“韦姐姐,那我先走了,下回我要是再来,就先让下人去姐姐家中通禀一声,姐姐允许了我再来。”
韦嬛如正要驳斥呢,却见长孙愉愉已经扭头走了,她又不肯追上去斥责,只能哑巴吃黄连。如今再看陆行的书房,这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了。
韦家兄妹在陆府并没待太久,就由陆行送出了门。
“哥哥,你先去巷口让车夫把马架上吧,我等下就来。”韦嬛如对着她哥哥道。
她哥哥还奇怪,刚才进来就知道不会待太久,所以车夫并不会把马匹卸下来休息,这会儿韦嬛如如此说他还没回过神,愣了愣才知道自己妹妹是有悄悄话同未婚夫说来着。
韦嬛如见她哥哥走了,这才红着脸转向陆行道:“真没想到陆世兄还有修复古画的绝活儿,华宁那幅画我知道,一直是她的心病,她小时候弄坏的,心里一直存着。”
陆行点点头,没接话,他也知道韦嬛如这只是在陈述。
“不过,被她这么一闹腾,陆世兄将来怕是不得闲了,可能很多人都会找上门来请你帮忙的。”韦嬛如道,“我爹说,若是世兄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怕还是要少接这些活儿才是。”
“多谢老师关心,也多谢世妹。”陆行拱手道。
陆行一路将韦嬛如送到巷口,两人却再没说过话。韦嬛如是女儿家有自己的矜持,先才说那许多话已经是出格儿了。更何况她和长孙愉愉在院子里说的话陆行说不定已经听到了,这就让她更觉得汗颜。
“陆世兄,刚才华宁说我的话,你听到了么?”韦嬛如问。
陆行不肯轻易骗人,所以点了点头。
韦嬛如涨红了脸道:“陆世兄,我,我不是越俎代庖,我只是,我只是……”说到这儿,她羞愧得都要哭了。
陆行轻声道:“我明白,你是被华宁县主给绕了进去。”
韦嬛如闻言不由松了口气,继续为自己解释道:“世兄,华宁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她自己任性妄为却不管别人,我是怕她累了你的名声才说她的。”
陆行淡淡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