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凤仪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陆行止真成了他的女婿反而得避嫌,将来肯定派个远差。”晋阳公主道,“再且,韦凤仪还能在那个位置上待多久却说不清楚呢,这两日就有御史弹劾他。”
“怎么了?”长孙愉愉满怀好奇地问。
“他和新上来的吏部天官不合,他想选的人吏部全否了,吏部想要的人他也全不同意,扯皮扯得厉害,互相指使御史攻击呢,反正是一地鸡毛。以韦凤仪的性子,你瞧着吧要不了几日就要请辞了。”晋阳公主道。
“你知道这些,但陆九却未必知道呢,可能还在做他岳父的春秋大梦。”长孙愉愉对陆行那是充满了固执的偏见。
“那你就太小瞧陆家的人了。”晋阳公主道。
却说这边韦凤仪也和陆行正说起那一地鸡毛的事儿。
“御史台出缺,皇上已经决定召回廷秀任御史大夫。当初廷秀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贬逐的,如今皇上召他回来,这就是在暗示我该离开了。”韦凤仪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已经向皇上请辞了,想来皇上按例挽留两、三次就会准的。”韦凤仪对着陆行道,“嬛如年纪还小,我跟她娘的意思都想再留她两年。但你这边儿却不好耽误,你是仲书的独苗,这门亲事就作罢吧。”这样说当然不是因为韦嬛如年纪小,只是做老师的不想连累学生。
“老师,我虽是独苗,却还是身强力壮,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家里长辈在定下这门亲事时,也是知道韦家妹妹年纪小,需得两三年后才成亲的。”陆行道。
韦凤仪笑了笑,“嬛如能被你家长辈看中,那是她的福气。这些年我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你们一旦定亲,我这一走,你的日子恐怕会艰难。”
“那也只是暂时的,但娶妻却是一辈子的事,我相信老师教导出来的子女品行才德都值得人等待。”陆行道。
这高帽子韦凤仪戴得十分的舒服,连连道“好,好”,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至于悔婚的事儿就再也没有提起。
“不过我走了也好,你只需蛰伏一、两年,以你的才能,将来必定可以脱颖而出,没有我的阻碍,你反而能走得更好更远。”韦凤仪对自己这位准女婿是很中意的。
韦凤仪请辞,皇帝照例自然是不允许的,但召孔重阳父亲孔廷秀回京出任御史大夫的旨意却已经刊在了邸报上。
所以上京的闺秀们也没想到孔重阳这么快就重回了京城,虽说她爹不再是天官吏部尚书,但御史大夫掌监察百官之责,也是不容小觑的。
长孙丹自然得极力弥补之前的事情,可惜孔重阳都以身子不适推了她的邀请。长孙愉愉这边儿,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因为陆甜甜生辰一过,她就去了玉秀山晋阳公主的避暑别院里乘凉去了。
她向来苦夏,每年都是一入夏就蛰伏起来,不管多热闹的事情都看不到她。
陆行和韦嬛如正式定了亲,他的准岳父可能会离开的事儿,对他的影响似乎不大,至少他的朋友们并没因此而疏远他,几乎日日都有邀约。
这日陆征在家中请客,为几位朋友践行,陆行则被邀请作陪。
觥筹交错自不必提,行令猜拳也间或有之,茶余饭后陆征请了他们去书房欣赏字画,很自然地就拿出了新得的那幅“精忠报国”,任谁有了宝贝都会忍不住想炫耀的。
园山老人的“精忠报国”四字,写得铁划银钩中却又有一种特别的沉着,很符合名将守静攻猛的性子。
“园山老人的墨宝却不好寻,长亭你这幅字画怎么得来的?我爹最崇敬的也是岳将军,明年是他五十大寿,我还想着寻一幅送给他呢,老人家准高兴。”寿安侯世子道。
“说来也是惭愧,这是舍妹的生辰礼,她转送于我的。”陆征道,他却留了半句没说,并未点出华宁县主来。
陆行一听却是多看了陆征两眼,他想起那位县主对《园山集》志在必得的样子,又说她是急着送人,莫非就是送给陆家千金?
像《园山集》那种东西一般的闺阁姑娘当然不会太欣赏,所以她本就是打的送给定军侯世子的主意?
陆行当然知道陆征在京城姑娘的眼里是个大大的香饽饽,只是没想到华宁县主那样高傲的人居然还会使用这种殷勤小意的手段来笼络男子。
但这念头也只是轻轻地划过陆行的脑中,然后就消失了,并没带来太多的涟漪。因为不管华宁县主是什么样的人跟他都毫无关系。
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比如说长孙丹在陆甜甜屋里听她说了园山老人的字画后,脸色就微微变了变。
“真是不要脸,我也是傻子。”陆甜甜握起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开始居然没看出她的用意来。”
“怎么能是你傻呢,是她心机太重。”长孙丹安抚陆甜甜道。
“就是,但是我哥哥……”陆甜甜靠近了长孙丹一些,用手掩住嘴在她耳边道,“但是我哥跟我娘说想娶华宁。”
这下长孙丹的脸色可就彻底变了,连笑容勉强都扯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