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慧兰立时觉得长孙愉愉可真是厉害。她现如今是受制于人, 所以长孙愉愉说什么自然是什么,但真如她说的,以后自己生意做大了, 她未必肯分润利润给其他人的。
朱慧兰好歹也是钟雪凝的表姐,她晓得这些贵女们,别看表面多光鲜, 实则家里很可能是拆东墙补西墙, 将来出嫁是个什么光景还不一定呢。
至于长孙愉愉之所以会揽这件事, 却是因为她发现,只靠感情维系的关系还是太浅薄了, 加上利益的捆绑才更稳固。琴社有了这一成干股,大家也能更齐心合力一些,除非她们真不缺银子。别人固然还能勉强敷衍, 但长孙愉愉知道许嘉乐家里的情形却不是那么好, 她二叔虽在吏部考功司,但她爹的衙门油水却没多少呢。大房、二房一对比,许嘉乐心里只怕是有很多难以启齿的情绪的。
一众人商量了半晌,又问了朱慧兰走参的利润,只说到要回去私下问问自己娘亲, 这就是都心动了的意思。
便是陈一琴回到陈府后,都少不得跟姜夫人提了一句, “娘, 你说你要不要投点儿银子啊?”投钱的事儿陈一琴虽然提了, 但是却不敢提那一成干股的事儿, 她就怕姜夫人往钱权交易上想。陈一琴作为当事人却知道杜丽棠和长孙愉愉帮朱慧兰的时候, 是没想着她的银子。陈一琴又觉得自己没出什么力, 所以那所谓的出嫁贺礼, 她到时候一定会力拒的。
姜夫人瞪了陈一琴一眼,“你们小姑娘家家的胆子可真大。那华宁县主也真是豪气,两万两银子抛出去眼睛都不眨的。但你想过没有,做生意有赚就有亏,那朱姑娘年纪轻轻,又没个帮手,你当她有几成的把握能成事?”
陈一琴想想也是,她母亲维持这个家很不容易,的确不能冒风险。
“对了你这几日住在那别庄,有什么感受,你们几个姑娘家都干什么了?”姜夫人问,“是作诗还是作画了?”
“都没有,愉愉邀请我们去别庄,原来是要咱们骑马和射箭,她说过两日铁真部的郡主要入朝,到时候万一找咱们中原姑娘比试,我们却不能丢脸。”
姜夫人扬扬眉,“那你学会骑马和射箭了?”
陈一琴道:“当然,愉愉给我们找的女师傅可厉害了,我自己弱了些,那师傅就专门照顾我、指点我,愉愉她们也一直帮着我、鼓励我。不过这几日可把我给累得够呛,又是蹲马步,又是抱水缸的。”
“抱水缸?”姜夫人奇道。
陈一琴赶紧给姜夫人解释了一通,“而且愉愉还逼着咱们拉筋呢,她说筋长一寸延寿十年,天天拉着我们练。”说到这儿,陈一琴往旁边站了站,“娘,我给你来一个。”她说着话就把腿往上一抬,踢得老高了,险些就到头顶了,“怎么样,厉害吧?”
姜夫人愣愣地点了点头,大约是不习惯自己女儿变得如此活泼吧。
“我这可真不算什么,愉愉才厉害呢,她能把腿笔直地举过头顶,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她还有个绝活儿,可以吊着两根绸带横空劈叉,啧啧。”陈一琴真是佩服这群京城贵女了,简直就是样样都玩儿,还门门都精通。人家眼高于顶那是真有底气儿的,私下比谁都努力呢。
“对了,娘,那朱姑娘肥得,哦,不,是胖得有我两个这么宽,愉愉就逼着她减肥,天天只给她吃白水冬瓜和青菜。可这没什么说的,我最佩服的是,愉愉为了鼓励朱姑娘,她自己一个县主,也陪着朱姑娘日日吃白水冬瓜和青菜呢,我好奇地尝了尝,真是既没有盐也没有油,换我我都吃不下。”陈一琴叹道,“她对朋友真的是没得说。”
姜夫人一个晚上就听到自己女儿夸赞长孙愉愉了,俨然已经成了华宁县主的拥趸,一提起她脸上就发光。
“啊,还有,愉愉送了我们一人一罐子润肤香膏,说是每晚用了能光洁肌肤,还不容易长斑,我们年纪小小的自然用不上,娘,给你用好不好?”陈一琴道,“你是没见过晋阳公主呢,愉愉说她就是日日都用那香膏,所以完全看不出她居然生了愉愉那么大一个姑娘了呢。”
姜夫人是见过晋阳公主的,到京城这许久,她也出门做过几次客,曾经跟晋阳公主打过照面,那真是少见的美人,岁月的确对她很优待。
“人之美在德不在貌,我便是老了,难道你爹还能嫌弃我不成?”姜夫人嘴上不屑道,但心里若说没有丝毫心动却是自欺欺人。女人嘛,哪儿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便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每天都还很费心思地捯饬自己呢。何况姜夫人是很有姿色的,百家求的姜家女难道还能丑了?
“爹爹当然不会嫌弃娘。”陈一琴道,但这世上的男子又有几个能像她爹一样呢?陈一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娘亲虽然没跟她提过人选,但她心里是知道的,也就越发明白这世上不好色者太少了。
“好了,你这些日子常常在外面玩儿,许久都没做针线了,我正巧缺了一件内衫,你替我做一件吧。”姜夫人岔开话题道。
陈一琴点点头,心知肚明自己母亲是要将自己拘在家里才如此说。
然则铁真部的郡主真是两日后就随着她父汗入了朝。铁真部素来出美人,皇帝宫中就曾经有过铁真部的美人。而这位兰珠郡主更是生得花容月貌,深得她父汗的喜爱,这才能随之来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