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帖都写了,怎的不去,那岂不是失礼?”姜夫人道。
“可是我听说京城尚奢华,我,我的衣裙……”她父亲陈大学士厉行节俭,家中子女也都如此,陈一琴也并没有因为父亲升为大学士就新做衣裙。
“这却无妨,如果那些人只是以衣取人的人,以后不来往也罢。可如果品性还行,琴儿你就能交几个朋友了。”姜夫人道。她是女子,很知道内宅的夫人、贵女其能耐是不可小觑的。
陈一琴还是迟疑。
“傻姑娘,你该珍惜这个机会的。你才到京城,华宁县主就给你下帖子相邀,是给你面子,若是你拒绝了,一是显得你傲慢无礼,二来将来许多事就会有不便。”
“为何会不便?”陈一琴有些傻傻地问。
姜夫人笑着摇头,她也是做姑娘过来的。似华宁县主这样众星捧月的人物,一旦被拒绝,轻则不再搭理你,重则只怕要找你好看的。但是这样的话姜夫人不好对女儿说,毕竟都只是猜测。
“昨日你表哥来看我,说是他也接了帖子去琴会,你不用担心是一个人的,他自会照看你的。”姜夫人安抚自家女儿道。
听得表哥也要去,陈一琴立即松了口气,“九哥要去,那可太好了。”
“那我穿哪一件衣裳呢?”陈一琴又问,十几岁的姑娘总还是脱不开虚荣的窠臼的,外地入京的天生就觉得不如京城贵女,总怕别人嘲笑。
姜夫人仔细瞧了瞧陈一琴,她生得像她父亲,脸有些方,肤色也比较暗,“你穿那套湖水碧的袄裙吧。”
那套湖水碧的袄裙算是陈一琴为数不多的好衣裳之一,她心里其实也是想穿这套的,毕竟第一次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露面,也不能显得太寒碜。
对于长孙愉愉而言,却是不会为选哪套衣裳费脑筋的,莲果会事先将她要穿的衣裙选出来,所有长孙愉愉穿过的衣裙用过的首饰都记在她脑子里的,总之就是本着“没穿过且最时兴”这个规则来选就是了。至于衣服好看不好看,却是不大担心的,迄今为止,就没有她家县主驾驭不了的衣裳。
别人是“人靠衣装”,但到了她家主子这儿,就是衣装靠人了。
选完了衣裳经长孙愉愉过目点头,莲果就将衣裳的颜色并做衣裳时特地留下的布料裁剪了给与会的姑娘们都送过去,让她们别撞色。
不过这一次唯独陈一琴没得着,倒不是长孙愉愉故意捉弄陈一琴,主要是摸不准这姑娘的脉搏,也没见过面,骤然送衣裳布料去怕她想多了,也怕她不懂规矩。
长孙丹那边自然也得着了颜色,何芝愤愤地道:“长孙吉还是这么霸道,琴会那日我偏就要穿湖绿色。”
这不是自己找难堪么?长孙丹没答话,最后何芝还是选了条鹅黄色的衣裙,嘴上不服归不服,但还是没敢穿湖绿色去跟长孙愉愉较劲儿。
“我是觉得湖绿色显得人老气。”何芝讪讪地跟长孙丹解释道。
长孙丹闻言只是笑笑。她这表妹啊,她也不看好,但奈何她是自己表妹,甩也甩不掉。
琴会是定在十月最后一天的。
这时候京城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在园子里泼一盆水,第二日起来就结成冰了。长孙愉愉跟着晋阳公主去了京郊的温泉庄子泡汤,直到琴会的前一日才回来。
不过泡温泉也的确有好处,她常年的冷白皮居然都浮现出了一丝浅淡的粉晕,越发显得水润嫩皙。
次日自然是要起个大早的,似这等聚会,穿衣、打扮都要拿出十二分的精心来,不仅要艳压群芳,还得引领京城的闺秀接下来一段时日的穿衣打扮。
浅浅的用过早点之后不久,长孙愉愉圈子里的那拨人就先到了,都算是东主,自然要帮着长孙愉愉照料等下就来登门的客人。
因为宁园的主人就只两个女眷,所以长孙愉愉特地拜托了庆阳王早些到,好替她招呼男宾。至于晋阳公主,她是长辈,身份又尊贵,所以在温泉庄子上并没回来,也好让这些年轻的客人不那么拘谨。
一时请的客人陆陆续续都到了,女宾这边咏荷社里的孔重阳,史墨梅等人也都到了,然就住在隔壁的长孙丹却迟迟没到,她可是咏荷社的核心,所以孔、史几位都在等着她。
莲果小趋步地走到长孙愉愉身边,附耳说了一句,只听得长孙愉愉答道:“没有帖子的就不许进,她们当我这宁园是菜园子么?”
莲果得了指示,转头告知了在门口迎接客人的冬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