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温玄策死时你等不是便猜到会有这一天么?为何不做些事情阻止一番?”“子君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取下身边小几上的笔,蘸了蘸墨,一手提笔一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布包中的空白册子,认真的看向那些人,问道,“那么多年的时间留给你等补救,为什么不做呢?”
“你知道补救这等事做起来有多难吗?”那坐在蒲团上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之后,有人开口说道,“就是我等现在被逼的不得不去做的事,你觉得有几成的赢面?”
“赢面再低,火烧眉毛了再做同早早开始打算还是不同的。”“子君兄”说道,“早几年开始做,那准备的时间总是更充分的,赢面也能大些。”
听到‘赢面大些’的话,坐在蒲团上的几人却笑了,他们转向周夫子,“这就是你的看家本事了,你说我等的赢面能有几成?”
“我本想说一成都没有的,”一旁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周夫子开口了,他道,“但我想了想,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一为变数。既如此,还是要给个一成的赢面于你们的,毕竟这世间之事是不能完全说死的,搞不好真有狗屎运这等事的发生。所以给你们个一成的赢面,赌那狗屎运的发生好了。”
“听着似是你周夫子还给了我们一成的赢面,”那坐在蒲团上之人闻言却道,“可这就等同有人进了赌场,那同他做赌的对家既是赌场东家,又是摇骰子的,还是那赌场打手,这等情况下问你周夫子我等赢面几何,你周夫子道‘一成’,给这一成的原因是因为‘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一为变数’这世间是有躺赢这等狗屎运之事发生的,所以这一成是给‘躺赢狗屎运’的。”
这话听的不止周夫子笑了,一旁拿着纸笔记录的“子君兄”也笑了,他道:“那所谓的一成就是给个‘话不能说死’的面子罢了,说是给你们的,其实是给周夫子自己的。毕竟他干的既是神棍的勾当,万一说错,这招牌就砸了。所以所谓的“一成”是给自己这招牌的面子罢了,而不是你等当真有那‘一成’的赢面。”
坐在蒲团上之人听到这里也跟着笑了两声,而后继续说道:“当年么……呵!一方补救之事要做起来难于登天,而另一方放任之事却实在太简单了。”
“在麻烦至极也不定能成,只有一成赢面与那轻松放任能拖多久拖多久之间,有几个人会选择走难的那条路的?”那人说道,“更何况那轻松放任若是拖的足够久,那顶利剑在我等死后再降下,那于我等而言也确实毫无干系了。毕竟人死如灯灭,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为了拖久些,所以那些不准我等拖下去的人,我等都要想办法阻了他开口说话的,温玄策就是如此。当然,以防夜长梦多,与他有关的所有人还是都杀光的好。倒是没想到他那女儿命真够硬的。”那人说道,“竟然没死!”
“她活着可不是因为她命硬,你等清楚的。”周夫子开口提醒那人,道,“我虽是个神棍,可神棍自己大半都是不信神佛的。她确实命硬不假,可那是果,不是因,你等因果颠倒了。这因果颠倒的手法通常都是我等神棍用来糊弄人的,自己心里还是要清楚这因与果的真正顺序的。”
“她有足够的本事自保于你等的暗杀之下,所以她命硬。不是她天生命硬,运气好,福泽深厚,所以能自保于你等的暗杀之下。”周夫子说到这里,笑了,他看向那坐在蒲团上的几人,道,“所以,若是我等神棍讲真话的话,那所谓的我给你等的不能说死的‘一成赢面’还真就是给个面子了,因为那‘一成赢面’是赌你等运气好,福泽深厚!”
干着玄玄乎乎的勾当,以此为生,可抽丝剥茧到底,或许是这世间最不信神鬼的那一种人了。
“她虽然活着,可温玄策想说的话也确实没有从她口中说出来,我等确实是捂住了,一直拖了下去,拖到现在。”那坐在蒲团上之人说道,“终于等到拖不下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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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早知即便是捂住,拖死也有拖不下去的时候,所以是早知有这一日,有这个结局的。”“子君兄”蹙起了眉头,再次发问,“既然横竖躲不过去,何不早做打算?”说罢这些,“子君兄”不等众人说话,忙解释道,“我说的打算不是指先前说的解决这件事的‘补救’这种难于登天的打算,而是何不多寻几个替身在前面挡着,拖一拖,直到拖到阎王爷把自己带走的那一日?”
这话一出,坐在蒲团上之人还未说话,周夫子便已先一步开口了,他道:“你不清楚内情,不知现在这个时候已是那前面的替身‘拖’到极致的时候了。”
这话一出,‘子君兄’眉一挑,他与这些人的事接触的不深,显然有些意外:“我还当那拖只是指的事情拖延,捂嘴不让人出声,倒是没想到眼下竟是连抓替身拖延都已经拖到极致了?”
“是啊!”周夫子点头道,“你看这些时日死的那些人就知道了,前头的兴康郡王府以及眼下被那女人拖下水的叶家、笠阳王府差不多已是最后的替身了。”
“其实看这替身的本事就看得出来后头还有没有人了。”周夫子对“子君兄”说道,“大事一起,那最前头出事的往往都是些小喽啰,越是接近本体,那替身的本事便越是厉害,就似所有人都在不停的抓着人往自己身下垫,那越往上的自然本事越厉害……”
话未说完,便被“子君兄”打断了,他道:“照这抓交替的说法,根本没有本体这种事,所有人都是本体,同时每一个本体也都是上头那位的替身罢了,这般一路往上抓,最顶上的莫过于龙椅上的天子了。可天子……也不会是绝对的‘本体’。”‘子君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众人,“若不然就不会有改朝换代这种事了。”
“你这等说法真是好生有趣!”坐在蒲团上之人看向说话的‘子君兄’,说道,“想我这等出身,原本以为永远不会有被人抓作交替这种事,虽知道会有这一日,可我一直以为这一日早得很,却实在没想到这一日来的那么快!”
“蛀虫蛀起米来当然快,打开那米粮袋子从看不到蛀虫到有零星几个蛀虫需要月余的时间,可一旦看见蛀虫了,便会发现那蛀虫从零星几个到整袋米粮都是蛀虫不过几日的功夫。”“子君兄”说道,“蛀虫同蟑螂、耗子这等东西一样都是生的极快极多的,一旦看见了,放任不管,很快就会形成动摇根基的大患。”
“是啊!快得很,连龙椅上的都下场了。”坐在蒲团上之人说着看向众人,“他一旦下场,我等哪里还有赢面?这不是在逼我等走上绝路吗?”